每一位大夫的水平不同、开出来的药方自然也会有所不同。
即便同是流胎的药物:有的温和、有的猛烈、有的不顾母体的安危、有的流补同效……
不一而足。
不过不止是流胎药物,几乎所有的病症,每位大夫开出来的药方、都是不一样的。
所以:先找出这名黑心大夫,很有可能就是个突破口。
因为画棠不相信巧合。
画棠更相信:能开出那般虎狼之药的大夫,就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
楚迎月这时忽然问道:“凶手的夫君,为何只找流莺呢?如果他去过青楼那些地方呢?凶手也跟去就把人给杀了吗?那里怎么就没被人报官呢?”
没等画棠回答,郑佳欣就捧着小圆脸,困惑地瞅着楚迎月。
开口问她:“迎月你怎么忽然笨了啊?你忘了:那个凶手的家里穷嘛。去花楼那些个地方多贵呀。
还有,那儿要是死了客人、老鸨才会报官,死了姑娘的话,多半也就是直接被他们给扔去乱葬岗了。
他们才不会报官,不然官府查来查去的,岂不是影响他们的生意?
那些地方,最怕官府上门的呢。即便是那些官差们什么也不做,传出去、客人们也不敢来了。
没哪个老鸨会那么傻的。还有啊,如果那个男人去青楼了,就会被人给记住了。老鸨和龟奴们的眼睛多尖呢。”
楚迎月闻听此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这么个如同大海捞针般的案子,每天那么多条理分析,越听越复杂,都给她有点儿绕晕了。
不过她没像以往那般羞愧难言,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是我糊涂了。其实我以前一直以为:只要凶手作案了,官府就能抓得到。
因为谁的府里若是出了逃奴还是什么的、很快就能被捉回去。
现在才知道,原来想破一个案子这么的艰难。
我们每天东奔西跑,嗓子问哑了、鞋底都磨破了两双,这还是在经常骑马的情况下。
看似找的人多、问的话多、线索也多,实则细细想来:其中有用的还真不多。
就连能直指凶手的都没有。
接下来,我们不仅要溜街、盯着妇人们佩戴的饰品,还要去问那些流莺姑娘们:她们平时都去看哪个大夫?”
画棠无声点头。
一个案子,本来破的就不容易,这和抓逃奴根本不是一回事。
而牵到底层的案子、尤其是牵扯到那些来去不明、户籍都没有的人的案子,真的是非常难的。
她知道这几天很辛苦大家了,不过她也不会再说什么谢谢。
现在、破解案情,不再是她一个人的理想,而是他们全部人共同的目标,也是他们几人共同努力的方向。
“画棠,你看看这个脚印,是不是有点儿宽了?虽然看这尺寸好像是女子的,但这个宽度,是不是更像男子的啊。”
季铭没有去想那些难不难的,他只一直在看盯着那张纸上的脚印看。
越看越觉得有问题,就一边问向画棠,一边将拓有脚印的那张纸、推到画棠的面前。
画棠的眉毛就跳了一下。
她按住那张纸仔细地看去。
几息之后,拍了桌面一下。
疏忽了,真的是疏忽了。
国朝之内,除了特制的服饰、鞋靴之外,大部分都是布鞋或草鞋。
排开草鞋不说,单说布鞋。
布鞋一般都是家里、或府里的女子们给缝制的。不同的只是针脚和布料而已。
因为有了“凶手是女子”这个先入为主的概念、加上凶手的身高和体重,让画棠确定了留下这枚脚印的人、就是凶手。
所以,对于这个布鞋留下的脚印,她只注意了鞋长那些,而忽略了鞋宽。
也不能说是忽略。
还是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觉得那个凶手是有点儿壮实的。
也因此,画棠在拓印的时候:认为这样的宽度,对于一些强壮的妇人来说、算不得什么特殊。
可现在仔细地盯着研究了、才发现自己错了。
按照这个宽度:凶手的性别就被估算错了。
不过,脚印是凶手留下的、这一点可以肯定,而且没有错。那是综合了六具尸、骨上的刀痕用力方向、角度、深度等等、一起给分析出来的。
唯一错了的,就只有一点:凶手其实是男性!
画棠有些懊恼地揉了揉眉心。
指着脚印对大家说道:“是我的错误。我犯了个大错。我们办案的人,根本就不允许任何的先入为主。
我在推测出凶手可能是女子之后,脑子里、言语里,就一直将其给当成了女子。
而根据这个脚印详细判断:凶手是名较矮、较瘦的男子!”
说到这儿,画棠吐出一口浊气,再继续道:
“你们看。这个脚印,足部下半截较窄、而上部较宽,尤其是大脚趾根部内侧的那个位置,是不是比女子们的要宽?
女子的体重再重、足再大、再平,整体也是较为均匀的。
所以女子的鞋,上部和下部的尺寸都是较为接近的。
只有男子的不同。因为他们的脚掌一般较宽、内侧那块骨头较凸,这样,上部和下部的尺寸就相差较大。
当然,也不能排除有的女子、那块骨头也会特别凸出一些,但除了非常特殊的原因之外,都不会比男子的更凸。
再看这个脚印里留下的针脚。这分明是街边小摊买的成品鞋。
成品鞋和成品衣一样,很容易辨识。
而成品衣一般不太合身,成品鞋也是如此。
不过它们都有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按照平均值来制成的。
那么,成品鞋的男鞋和女鞋,区别就会较为明显。
女鞋较纤长、均匀,男鞋上宽且圆、下部分窄……”
画棠说完,十根手指就有些无处安放,好想打自己一下。
如果是自己……自己的爹还在的话,这个错误,她爹一眼就能发现了。
或许,在她一开始认定凶手是女子的时候,就会被她爹给教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