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悠:“……”
他再把椅子向后挪了挪。
感觉再这样挪下去,自己就得挪到窗户下边儿去了。
这时,却听见郑佳欣小声地跟他说道:“我吃饱了。你在这儿守着,我溜出去,到后院找找打杂的人问问。”
说着,也没管季悠,叉着十指,又大声地说了句:“我去后院净手!”
然后就跑了。
季悠:“……”
他看看关上的房门、看看上面一脸诧异、彻底弹唱不下去了的两个女子、再看看屋角里摆放着的水桶、面盆、皂角……
叹着气,摆摆手示意那俩女子下去,顺便给了一碇银子打赏。
季悠心里暗暗做下决定:以后出任务,绝对、绝对,再也不和郑佳欣一队了。
同时也暗自庆幸,幸好这儿不是大都城、幸好这儿没人认识自己是谁。
否则要不了一日的功夫,他仁王爷的这张俊脸、就会丢尽大街小巷。
想到这儿,季悠又不由地想到楚迎月和熊庆杰。
也不知道那俩货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
这俩没闹。
另一座青楼的雅间内。
楚迎月端端正正地坐着,双脚并拢、双手交……不是、是放在膝盖上,十指有些用力。
脑袋低着,一张鹅蛋脸上,满是彤云。
这儿姑娘们的穿着、裸露出来的肌肤、言行举止等等,实实在在地吓住了她。
也让她羞臊得根本就抬不起头来。
要不是想到任务,楚迎月连一步都迈不进来。
而她的这副样子,也把个熊庆杰给整得放不开手脚,浑身别扭,不得不陪着迎月傻坐着。
越坐越别扭,熊庆杰忍不住摸出画像、直接问向了对面两个小姑娘。
这俩小姑娘是他按照季铭的提点、给点的。
“这女子你们可认识?不认识有见过也行。”
对面一小姑娘“噗哧”一声就笑了。
妖妖娆娆地冲着他就抛了个媚眼儿,还小小地撅了个嘴儿,露出又想勾引、又有点儿委屈的模样道:“公子爷,您要找心上人,也不该找到这地方来啊。
若此人是咱花楼里的,您想点的是她、那您也直说啊。
瞧您,让奴家干坐在这儿不要动,奴家的小屁股都有些坐疼了呢。公子爷……”
“闭嘴!”
熊庆杰听她越说越不像话,赶紧出声喝止。
眼角余光就觑见、楚迎月的耳朵、脖颈都红了。
熊庆杰抓了抓后脖梗,再问另一个女子。
那女子看了眼画像就移开了视线,站起身就往他身边靠过来。
“公子爷~~,奴家离着远,看不清呢,您让奴家坐您身上看呗,才好……”
“滚滚滚!!”
熊庆杰赶紧挥舞大巴掌,阻止人靠近,再将人给赶了出去。
那俩女子见这二位贵客实在是来找人的样子,甩着不忿的小眼神儿,歪歪扭扭地就出去了。
不是她俩不想纠缠,而是那个豹眼汉子看着就是惹不起的样子。
而另一个……
呵,那分明就是个姑娘家吧?
俩人出了门就轻“啐”,心里不屑:哪有带着姑娘家逛青楼来的?分明是来消遣她俩来的吧?
熊庆杰听到了那声轻啐声,大手在腿上搓了搓,直接站起“熊”身。
“走吧走吧,没准子恒和子山那边已经有消息了。”
他是真的坐不下去了,也感觉再这样下去,楚迎月就打地缝去了。
而且楚迎月的真身肯定也已经暴露了,还查个啥?
不如先回客栈睡一觉再说。
楚迎月一听能走了,立马起身,一溜烟儿的就跑了。
那步子……
熊庆杰就发现:楚迎月的步子、就从来没有迈过那么大。
就这样,俩人无功而返。
楚迎月觉得委屈、还讨厌自己的无能,一路咬着唇角不说话。
一双美目就水汪汪的。
看得熊庆杰后脖梗直发酸。
想出声劝解,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自己还觉得憋屈又窝火呢。
然后,就听到楚迎月用蚂蚁哼哼般的声音问他:“你经常……来这种地方吗?”
熊庆杰想也没想地就答:“是啊,子恒回京后,咱们仨几乎就天天泡在青楼楚倌里。吃喝拉撒睡全在那里面解决的。”
楚迎月:“……”
下唇咬得更紧了几分。眼里倒是没了水光。
一路再无话,到了客栈之后,俩人就各自回了屋。
楚迎月关上门后,就走去窗户前站下,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
此时,她的心里有些难过,可具体难过些什么,她也不知道。
从小到大,她所见过的、知道的、遇到过的、听说过的男子们,皆是如此。
男子们,从幼时起,主母便会为他们挑选两名美貌的、年纪比他们稍长些的贴身丫环伺候。
至男子十二岁后,这两名大丫环就变为了通房。
讲究一些的人家,会在男子成婚前、将通房给打发出府。
不讲究的人家,或将通房留下、或将她们升为姨娘。
但不管是哪一种、在新主母未生子之前,那些个姨娘、或是通房,都是要服用避子汤药的。
不管是讲不讲究的人家,都不会让庶出的、生在嫡出的前面。
否则,一府之人上下下、都会沦为外人的笑柄,之后,这府上的人就只能低嫁、或者高娶了。
若是新主母实在生不出孩子,也会将庶出的长子记在自己的名下,成为嫡子。
再留子去母。
楚迎月对这些规条是了解的。
她在及笄之前,她母亲教她掌家理事之时。
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宽容大度。没有哪个男子、是只守着一位女子过日子的,所以你不要拈酸吃醋、更不要哭泣吵闹,只消坐稳你的主母之位就可以了。”
楚迎月就记住了。
还有很多、很多,后院的那些个手段、方法等等,她都记住了。
之后,她就看淡了父亲的那些个妾室、通房、姨娘、以及庶弟、庶妹们之流。
直到认识了画棠、知道了画棠家里的一些事情,听了画棠说过的一些话。
楚迎月才隐隐觉得:画家那样的生活,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