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已经没事了,所以画棠的言下之意就是:不用陪了,该忙什么就自己去忙吧。
她一个人在这儿可以的。
几人也听懂了画棠的意思。
都没有避开她的这一礼,因为这是逝者家眷的还礼。当然也没有人离开。
楚迎月缓步上前,挽住画棠的一边胳膊,轻声道:“我已经无路可去了。此来一路只望你能收留一二、仰赖于你。今后,你之行、我之向。”
“对啊对啊,我也没有家了,以后你在哪、我们就在哪啊。你总不能想扔下我们不管吧?那我可就撒泼打滚赖、在这儿不走了喔。”
郑佳欣蹦过来,抱着画棠的肩膀,苦着一张小脸不依地道。
末了,还补了一句:“我可是要做你的护卫队长的,迎月要做你的文书,你可不能拒绝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喔。”
季悠嫌弃地瞥了郑佳欣一眼,扇着小风风儿,对着画棠道:“棠儿妹妹,十年前,我们有约:待我加冠,便随……你们天南地北。如今,我已践约而来,日后,请多照顾。”
说完,收扇,抱拳。
熊庆杰则是一拍大腿,冲着画棠直接抱拳就道:“俺打小就没跟子恒分开过。他在哪儿、俺在哪儿。
俺是个粗人,不会说那些个文绉绉的话。俺就一句:动脑的事儿归你们,打打杀杀的事儿归俺!”
画棠:“……”
她看着眼前几人,心里的冰面,裂开了几道缝隙。
季铭看了一眼画棠,然后主动上前,招呼几人去做事。
“去把饭菜热了端过来吧。今日打的猎物不是已经腌制好了吗?去切一切。再把采买的上好酒水提两坛来,咱们架上篝火,喝酒、烤肉!”
“好啊好啊!”
郑佳欣蹦哒着欢呼。
又被季悠给白了一眼。
这次郑佳欣看到了,顿时不依,弯腰抓起一把泥草就丢了过去。
季悠有防备,一个旋身躲去了熊庆杰的背后。
那把泥草就撒了熊庆杰一头一脸。
季悠探个脑袋出来对着郑佳欣做鬼脸。
气得郑佳欣继续抓泥草就扔。
熊庆杰见状就想跑,又被季悠拽住,气得也抓泥草扔向季悠。
季悠则开扇连扫。
一时之间,泥沙、草屑乱飞。
……
而另一边。
离县县城内。
七月的夏雨,忽疾忽徐,时断时续。
往年这时节的雨水也不是很多,那时只顾让炎热的空气、炙焖地让人透不过气来。
而今年的近些时日,确实是有些反常了。
大雨倾泄了三天三夜后,只晴了半日,就又开始下。
虽然雨势小了许多,但绵绵密密的,扰人心烦。
当然,烦的是老百姓。因为这个季节雨水太多、太大的话,就会影响到今年庄稼的收成了。
那些个豪商、阔人们,是烦不着的。
程昌的儿子程举望,就更不会烦了。
他和几个豪商家的少爷正在酒楼喝花酒。
已经喝了睡、睡了喝的、在这儿有一天半了。
其中一个梁少爷、醉眼迷离地晃动着脑袋、还在吹捧程举望。
“程大公子,要说舒坦,还是您最舒坦。您的女人满县城都是,想睡哪个就睡哪个,遍地是家。真的是太舒服了。您要不嫌弃,我再从别地儿给您弄几个过来。”
“就是,”另一个姓许的少爷、接着道:“偏生您父亲还不管您,由着您随心自在地活着,想怎样就怎样,我们哪,可比不了。不过嘛,我手头也有几个好货,那脸盘儿、柳腰儿……”
王少爷也道:“可不咋的?金山银山堆在那儿,程大公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哪像我们哪,还整天得苦哈哈地跟着跑货、学算账,累都累死了。
当然啦,为着您程大公子的口袋,再苦,咱们也是心甘情愿的。”
“说那些没用,程大公子,您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也给咱们在官场安排个小活儿呗?也让咱们几个穿穿那官服、戴戴那官帽、摆摆那威风?”另一个少爷也道。
还有一个少爷闻言拼命点头,凑趣儿地从袖中摸出厚厚的一叠银票,塞进了程举望的怀里,再拍了拍,谄笑道:
“你兄弟我在渝州有一好门路儿,就差您的父亲一封举荐信了。您看?”
“好说好说!不就是一封举荐信嘛,包在本公子的身上。还有你、你、你们的事儿,全包在本公子的身上。”
程举望被捧得非常高兴,喝得通红的脸上、顿时神采飞扬地就接过了话头。
然后继续道:“要什么样的女子,你们说。本公子包给你们送到府上。
有什么麻烦,也只管说,本公子都会一一给你们摆平了。
想求个小官儿嘛,多大点儿事,甭管是咱们离县的、还是渝州那边儿的,都行。”
说着就指向梁少爷,道:“你爹不是前不久才干了一桩漂亮的大事儿吗?我父亲说了,以后少收你们一分利。怎么样?够意思吧?
还有你,小许,你家不是想要麦镇那边所有的地吗?给你了!
至于你小王,你想去插手江县那边儿的米粮生意?行,没问题,路子本公子给你想办法,花费嘛,就得你自己出了。”
“好好好,程大公子就是厉害!”
“行行行,程大公子您说了算!”
“哎呀,还得是您程大公子一句话的事儿啊。”
“那程大公子,我可家去等您的好消息了啊。”
几人都兴奋了,喝得麻乎乎的脑袋都振奋了许多。
于是,继续喝、继续吹捧,继续聊着金钱、女人和地位,越说越下流、越吹也越兴奋。
夜幕降临时,几人就彻底喝倒了。
这时,有随从来叫醒了程举望,告诉他:他爹让他回去见个贵人。
程举望就带着几个、日常保护他安全的随从,晃晃悠悠地从酒楼里出来了。
还在打着嗝。嘴里喷出的那股浓重酒气,隔老远都能闻得到。很臭。
街上“散步”的狗,闻到都嫌弃地撇了他一眼,跑开了。
程举望半眯着眼睛,摇着着搭在一个随从的肩膀上,就准备回去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