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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谋算(1 / 1)


见皇后微微点了点下颌,淑妃便起身,躬着腰安静地退下。

退出大殿后,淑妃就让人赶紧把乔皇后的提点、通知自己的父亲尚知荣。

一是让尚知荣努力做出些能入陛下眼的政绩;

二是让尚知荣想法子暂时将两个阵营调解一二,争取这段时间内、大家都别闹出什么大的幺蛾子。现在六大世家再“内部消耗”可不是什么好事;

三是必须找个有份量的人、出来顶大长公主季虹的死,且要有足够的理由,才能按压下陛下心中的怒气;

四是皇帝想瓦解他们世家势力的心仍在蠢蠢欲动。这个时候可不能给了陛下摆脱掣肘的机会。

此次清理朝堂上的寒门势力,非常顺利。他们六大世家可不能乐昏了头。

还是要给陛下一些甜头尝尝的,总不能光让其“挨巴掌”了。

当然,此时的淑妃和乔皇后,都还没有收到宫外的消息。

……

而仁王季悠,康帝的三儿子。

听到手下报上来“乔建奇身死”的消息,轻轻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凉风徐来,神清气爽。

他季悠,看似不理尘俗中事,但体察些个“圣心”,还是做得到的。

如今,他的父亲是皇帝了,他也是王爷了,有些事情,做起来就没以前那般为难了。

小的时候,小透明一般的人儿,不知道多少次渴望着接近父亲、靠近父亲,哪怕被打、被骂,也希望求得对方的一丝关注。

却往往并不可得。

即便他放火烧了书房,也只被领了命令的下人们按着打了一顿。

再被关进了柴房。

自始至终都没能见到父亲的一面。

可他却非常了解他的父亲。

他练习父亲的笔迹、研习父亲读过的书、偷偷学着、模仿着父亲的一切。

仿佛这样就能离着父亲更近一些。

他听话、努力,日夜勤读苦学,为的就是一月一次能在父亲对他们的考校中、被其给夸赞一句。

可他听到的永远是责备。

甚至有一次因为他对【中庸】的理解超过了大哥,而被狠狠打了十下手板。

种种过往,不堪回首。

季悠都忘了是从几时开始,他就再也不争不抢,只想安静地活下去了。

更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再也不去渴望父爱、祈求父亲的关注了。

但模其行、观其身,以感其情、领其悟,他做到了。

现在,正是将这些派到用场的时候。

“这天儿啊,有些过于热了。提醒着各房各院,多注意一些火烛吧。”

季悠扇着小风,视线挪到屋里的烛台之上。

此刻正是午时,烛台上的蜡烛们正静静地站着,在射进屋来的刺目光线下,仿佛就跟不存在似的。

但他知道,到了黑夜里,它们就会被点亮,会代替阳光继续为这间屋子带来光亮。

不过嘛,是大、是小,就不好说了。

……

这雨下得真大。

画棠他们在雨夜里熬过一宿之后,见雨势仍旧未有停歇的架势,不得不放弃改道,而继续朝着官道前方的离县前行。

天空阴云密布,厚重地压着阳光一点儿也铺射不进大地。

在能见度很差的情况下,从卯时就开始赶路的他们,短短十几里地、走到午时才终于进了离县。

离县,位于群山中的断层带上。

下辖的几个小镇、所有村庄也都分布在群山之中。

高高低低的座落在梯田之间,风景其实很不错。

但除了风景之外,离县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

就是繁盛。

仅仅一个县城的占地,就较两个莫县还有多余。

城墙高耸、城内青砖碧瓦、道路宽阔。

如果不是城门楼子上深深刻着的“离县”二字,乍然进入,肯定就会误以为进入了州城。

来时,画棠就这个奇怪的现象和父亲探讨过。

整个渝州,几乎没有平缓地带,全是崇山峻岭、险峰艰丘。

百姓们在山上辛苦地开出一道道梯田,那最小的田地、方圆可能仅有几尺。

贫瘠,是他们摆脱不了的现状。

几乎除了州城之外,都没有像模像样的城镇存在。

离县的繁华,就很出人意料。

不过父女俩人对此商讨后、都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结果。

当初去莫县时仅仅只是路过此地,那时一路上的心情也不美好,便没深究。

现在,心情更不好、更不想深究。

这雨势如飘泼的一般。

画府一行人进了城后,便找了一家相对干净的客栈住下了。

画谨年曾被人暗害,滚下过山坡,腿部受伤。

之后也一直没有时间好好休养,便落下了暗疾。

一到这种阴雨潮湿的天气,那种隐隐的疼痛就相当地折磨人。

进了客房便躺下了。

……

而这个晌午过后的时间里。

皇宫,御书房内。

用过午膳,躺在龙榻上刚刚闭上眼睛的康帝、就被他的太监总管宁苔远轻声唤醒。

“陛下,有消息传来:乔建奇死了。”

皇帝没有睁眼,只“嗯?”了一声。

宁苔远见状,轻轻拍了下嘴角,腰弯得更深。

小声回报:“乔建奇是乔右相的嫡长孙,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儿。”

皇帝听了依旧不睁眼,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有的人越来越不中用了,一个纨绔少爷,死就死了呗,这也值当地来报。

你也是,嫌朕太清闲了是不是?朕才刚有了点儿睡意。”

“老奴不敢。”

宁苔远见皇帝还处在迷糊中没有意识到什么,连忙继续道:“我们的人说是:乔建奇是被刑部尚书、尚知荣的嫡长子、尚立峰给杀了的。”

“什么?”

皇帝睁眼坐起,一双有些浮肿的眼睛,瞬间清明。

宁苔远再将腰弯得深了些,声音也更压低了些。

“不过,出事后,凑巧路过的、尚知荣的庶子、尚学礼,拦住了乔建奇带出来的随从。那些随从是准备回右相府、给乔文睿报信的人。

拦住之后就给处置了。

尚立峰跑回了尚府,将他弄死了乔建奇的事情、告诉了他的父亲尚知荣。

尚知荣处理得很快。

把乔建奇的尸体、和与乔建奇、尚立峰二人有关的一个乡野女子——柳娇儿,扔到了城外的小树林里,又威胁柳娇儿,让其顶替杀人的罪名。

此时乔文睿已经拿住了柳娇儿,并关在了乔府。柳娇儿为保家人、听从了尚知荣的威胁,目前已经承认是她杀的乔建奇。”

皇帝听完,慢慢地转身,慢慢地将双脚放在脚塌上。

双手撑住膝盖,看向宁苔远。

眼睛眯着,眼神闪烁。

“这下,怕是乔、尚两家的关系就不会那么稳定了。

死上个把女子算不得什么,但这次死的可都是乔文睿的嫡长子。

小远子,你觉得,咱们能在这事儿上做什么文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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