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以赶忙将摇摇欲坠的邹御扶住,担忧道:“徒弟!你坚持住!”
“带他回去吧。”池尧说:“府中有药,对他应该有帮助。”
邹御演的太像了!整个人瘫在宋千以身上起不来,成功阻碍了宋千以前进的步伐。
宋千以那叫一个焦虑,他说:“好!”
然后拖着邹御,慢悠悠往首领府的方向挪。
看透一切的池尧根本不急。宋千以与蜗牛赛跑,他便负手跟在宋千以身旁,悠哉游哉与他讲话:“当爹的?”
宋千以装没听见。
“有家室?”
“哎呀!不会发烧了吧?!”继续装。
“自幼相识两情相悦恩爱一生?”
很好,此时此刻,谎言被无情揭穿,池尧完全不给宋千以台阶下!面对苦苦相逼,他宋千以绝对不会直面尴尬!
避免尴尬的最好方式是什么?当然是两腿一蹬与世无争了!
碍于自己不能轻易自戕,于是自己找出平替自戕的方式——
“嘶!内伤发作了!略——”
台词念完,身体失力,倒地上装死。
这个懦夫,他当了!
见宋千以倒下,邹御傻站着愣了两秒,干脆也装起来。“扑通~”师徒二人双双倒地。
不管池尧信不信吧,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只要宋千以愿意,任凭池尧再怎么说,他都不会抬头!
没抬头就是没听见,没听见就是不用解释,不用解释就是不尴尬。管自己装的真不真假不假,死也不抬头!
有种对方就试着把自己拽起来,他宋千以今日就跟大地长一块了!
池尧站在跟前无奈的看着师徒俩装晕:“千以,起来吧,地上凉。”
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
池尧弯腰试着将他扶起,结果这小子提前施了万吨咒,整个人跟地面死死黏在一块!任凭池尧如何用力,就是拽不起来。
“别闹了,我不说就是。”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宋千以都晕倒了,要他起来他就起来,这样岂不很没面子?
不起!
面对宋千以这股子倔劲,池尧叹了口气,一手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抓住邹御,妖力从周身浮起,眨眼间,连带着地上两人消失。
远处,一个直勾勾的目光注视着消失的方向。
狐长老藏匿在灌木丛后,眼睛睁的老大,森白的皮肉一动不动,眼底浮现出一抹阴猾。
·
首领府,池尧的房间里,宋千以脸埋在臂弯里,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倒在床榻上,此时就算万马奔腾而过都别想让他动一下!
邹御是装不下去了,两只手紧紧抓着宋千以的胳膊,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池尧坐在他跟前,顶着邹御凶狠的目光,问他:“要晕多久?”
池尧这个问题问得好,导致宋千以想开口给个回复,但他此时开口就输了!为了面子,不能说。
“二首领生辰过去了,如今时间很充裕,带你去看个东西。”
看个东西?
不理。
面对浑然不动的宋千以,池尧最终妥协:“算了,你也该好好睡一觉。”
他将被子扯出来为宋千以盖上,对挡着的邹御说:“起开。”
邹御不松手。
“你与你师父这般亲近,不太好吧?”
邹御:“……”
宋千以正在对自己进行催眠:我什么都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
结果,还真把自己催眠成聋子了。
“男男授受不清,请这位小徒弟松开。”
池尧的声音并不重,这句话却犹如携带着绣花针,邹御听后被狠狠扎了一下,猛地松开手。
池尧借此机会将邹御拎下来,替宋千以盖好,扭头丢小鸡似的将邹御丢出去。自己也跟着出去,将门关好。
转身,絮絮叨叨教育小孩:“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后要与师父保持距离,两人不要动不动就凑在一起。你是个男子,要学会独立,不能总依赖长辈啊。”
邹御:“……”
邹御多的不听,往门口一蹲,等宋千以晕完。
池尧可能是见邹御就这么再外面干等着不太好,终于于心不忍,打开房门,从里面拿出一只凳子递给邹御,再将门重新合上。
池尧对他说:“坐在凳子上等吧。”
邹御今日第三次沉默。
池尧虽说时间充足,但也有很多工作等着他去办,他离开后,邹御自个儿坐在凳子上思考人生。
“独立”这两个字眼,好久没听人在他耳边念到过了。
在遇见宋千以之前,他的命常常悬挂在刀尖上,只能靠自己忍辱负重活下去。自卑自贱,就只为一口粮食。
后来,宋千以给了他一个避风港,给了他依靠。他起初是在与对方保持距离,可慢慢的,自己对他产生依赖,总想缠着他,总想与他待在一起。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他这是将宋千以当爹了?
门只能从里面被打开,邹御搬着凳子挪到窗前。窗户合着,邹御轻轻掀开一条缝。
宋千以还在里边装呢。
如今世上,他是自己唯一能亲近的人。
他对自己好,不会嫌弃自己,自己可以靠在他身上撒娇,受了委屈可以向他诉苦。
比起爹,他更像一位要好的朋友。
可是,在他心中,自己与其他人的身份也没什么不同。
这个师父对谁都好。
越是这么想,他心中越是烦躁。合上窗户,脑袋重重磕在窗沿上,发出一声闷响。
·
宋千以装着装着,居然真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万吨咒压在身上睡一觉的滋味真不好受,不过好在,不用直面池尧的质问了。
宋千以从床上爬起来,活动手脚,骨骼“咔咔”响。
他环顾房间,一个人都没有。
独自醒来,四周空寂,单发出一点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涌上心间,一时,他有些茫然,竟不知何去何从。
伤感,太伤感了。
情绪上来了,不吹奏一曲怎么行?
宋千以掏出笛子,刚想着吹两声,窗户突然从外被打开。
邹御冒出头,眼睛疑惑看着他:“师父?”想干嘛?
“……”
宋千以默默放下笛子,挠挠头:“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