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宴低低地笑出了声,他否定了“不是。”
夜遥本可以通过百度,将达·芬奇所有的作品都说一遍,但这样一来,就没什么意思了,跟作弊一样。
“我猜不出来,陆先生,我没什么艺术细胞。”
陆时宴走到窗边,幽深的眸子”我觉得夜小姐就像是《吉内薇拉·班琪》。“
漂亮、严肃,眉宇间还带着淡淡的忧愁。
夜遥对此一窍不通,她用手机搜了一下,一张女人的画像映入眼帘。
她看了半天,没得出什么结论。
但夜遥猜测,陆时宴应当是在夸她。
”陆先生,我其实并不专业。钱你拿回去吧,我只要我该得的就够了。“
夜遥又聊回了正题,陆时宴对此还有些遗憾,他坐回沙发上,举起酒杯,斟酌了下措辞道:”夜小姐,身为画家,毕生的执念便是画出一幅可以流芳百世的作品。我说你的样貌像名画,那你的价值就比其他人都要高。“
”夜小姐,我不仅是画家,也是位商人,我从不做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情,我开这个价位,自然是你给我带来了等值的东西。“
夜遥听着男人耐心的解释,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能保住这个工作自然是最好的了,其他人可不会像陆时宴一样出手大方。
“陆先生,谢谢你。”
不管是帮她解围,还是现在愿意雇佣她,都是夜遥如今能够坚持下去的重要原因。
只要能长久地保留住这个兼职,夜遥就不必为大学的学费而担忧了。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所以......我觉得我还是不能收,一万已经够多了。”
陆时宴的声音中带了点为难,可电话的那头,他的唇角微微勾起,眼底显露出几分势在必得的偏执。
从一开始,陆时宴所看中的人就不可能有逃跑的机会。
“可在我心中,夜小姐值得。如果夜小姐觉得不好,那我还有一个提议......算了,夜小姐,当我没提过此事吧。”
夜遥皱了皱眉,陆时宴帮了她这么多,如今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夜遥又怎么能视若无睹呢?
“陆先生,这是我的工作,我虽然不够专业,但我想,我还是很敬业的。有什么需求,你大可以提出来。”
鱼儿上钩了。
陆时宴是个极有耐心的猎人,他并不急躁,即便猎物开始松动退让,他也维持着刚才的节奏,慢慢引导着。
“夜小姐,你知道裸体模特吗?”
这个词汇实在是容易理解,夜遥又不傻,她在听到的瞬间,便猜到了陆时宴的意图。
夜遥的声音开始发紧,她犹疑道:“我知道......不过、不过像陆先生这样名气很大的画师,应该不需要这种裸体模特吧?”
夜遥刻意恭维,她难道以为这样自己就会改变主意吗?
陆时宴在心底笑了一下,语气却是十足的诚恳。
“人们生来赤裸,画作若要直击人心,若要揭露批判,又怎么能连象征世俗禁锢的衣物都不舍弃呢?当然,我虽然渴望有这个机会,却不会强迫,我们之间是有合约的,我不会强迫夜小姐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你有自己选择的余地。”
裸体、模特?
那与夜遥一直以来拒绝的东西又有何区别?
夜遥握紧了手机,大脑有些混乱,她的心灵已经筑起了一座高墙,不愿意再与陆时宴继续交流下去。
“抱歉,陆先生,我不太能接受......您想要换人的话,我也没有异议。”
陆时宴并不意外,若是夜遥是这么容易被说动的人,他也不必把夜父引到酒吧去。
夜遥是特别的,陆时宴早就对此有所了解,因此他不介意花费更多的精力在夜遥身上。
“夜小姐,我一直认为我们的称呼似乎过于生疏了,我们其实应该已经可以算是朋友了吧,我可以叫你阿遥吗?”
夜遥的思路瞬间被打断了,她下意识地顺着陆时宴的话回应道:“当然可以。”
“你也不必再叫我陆先生了,大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时宴。”
陆时宴笑着应下了,他比两人初见时态度好了不知多少倍。
“阿遥,你不必急着拒绝我,我可以给你时间多想想,若你实在是不愿意,那我们还可以像今天这样,你觉得呢?”
他的态度很好,分明是声名显赫的大画家,但即便是对夜遥这样普通的人也可以尊重她的想法,不以强权压迫。
夜遥的眉头紧锁,她不想同意,可陆时宴的存在,算是夜遥收到的第一份成年人的善意,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好,我再想想。”
通话很快就结束了,两人分明也没说什么,夜遥却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十足的疲惫。
她瘫倒在床上,心中藏着事,便怔愣地看着天花板,神情微妙。
灯光明亮的别墅内,陆时宴正站在阳台边上,虽时间已晚,但在工作繁忙的安城之中,很多人是这个时候才有回家休息的机会。
陆时宴很喜欢站在阳台上眺望远方,无论是高耸入云的写字楼,还是灯红酒绿的城市夜景,都令他觉得趣味横生。
他又想到了夜遥,那个明明生活过的一团乱麻,糟糕至极,却还坚守着自己那点无谓的执着的女孩。
如果夜遥不是这样的家庭情况,也许陆时宴很难等到她回心转意。
陆时宴毕竟是个生意人,在事情进展并不明朗时,他也不会选择坐以待毙,一味等待着夜遥的回应。陆时宴更倾向于选择的,是主动出击,将一切条件都往有利于他的方向去推。
“她不愿意......我记得,她的生母改嫁了?”
与夜遥面前温柔好说话的陆时宴不同,此刻坐在工作室之中,神色冷峻的男人,才更像是世人眼中的陆时宴。
陈瑜点了点头,他在陆时宴手底下讨生活讨了多年,陆时宴抬抬手,陈瑜都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就更别提此时了。
“夜母的儿子今年要小升初了,他们加花钱打算把孩子塞进最好的初中,想要逼迫他们做点什么,不难。”
陆时宴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就交给你去做吧。"
陈瑜答应下来,他迟疑着没有出去,而是又道:“陆先生,夜先生那边已经打点好了,但他去了A城后,经常大手大脚地花钱,又管我要了一次钱。他说,如果不给钱,他就会把咱们让他做的事都说出去......要给他吗?”
陈瑜拿不准陆时宴对夜父的态度,他似乎看不上夜父,但又对夜遥很是上心,不惜为她做局。
陆时宴挑了挑眉,他对夜父没什么感觉,但也不会任由他敲诈,他坐在皮革的座椅上,眼底寒光四溅。
“能威胁我的人,还没出生。“
陈瑜立刻明白了,他点了点头,轻轻关上门,退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