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慈觉停下了脚步,两人站在原地,一时也没有人出声。
还是慈觉先开口道:“还去吗?”
夜遥怔了怔,她把鞭子收好,不自然道:“那......那当然要去了,都走到这里了。”
慈觉点点头,率先朝前方走去。
夜遥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两人之间的气氛与刚出门时截然不同,夜遥有几分束手束脚,也不敢提什么可能会让慈觉抗拒的要求了。
慈觉还是那副老样子,不声不响的,仿佛刚才没发生过任何事情。
“你都不问我的身份吗,我继续留在你身边,你可能会有危险。”
夜遥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即便现在的她若是离开慈觉,面对的将是危机四伏的江湖。
慈觉的脚步停顿了片刻,又恢复如常了。
“你不说自然有你的道理,阿遥,我们算是朋友,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便是了。至于危险......习武之人绝不会惧怕危险。我既说了会帮你,便绝不会食言。”
这是夜遥认识慈觉以来,他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了,夜遥听了,心中一阵慰帖,但同时,一丝淡淡的不安残留在心头难以抹去。
慈觉对她的所有好,都建立在她是正道的基础之上,若是慈觉到时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他会不会立刻改变态度呢?
夜遥的红唇微抿,她勉强笑了笑道:“这可是你说的,那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不管我曾做过什么事情,你都要说到做到哦。”
慈觉敏锐地察觉到夜遥话中有话,似乎是在暗示些什么。
但......如果能让夜遥开心一些,便是应下了又如何呢?
“出家人不打诳语。”
慈觉再次搬出这句似是万金油一般的话,但神情是那样的认真,夜遥的唇角扬了起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慈觉的肩膀。
“走啊,耽搁久了城门可就关上了。“
大抵是慈觉的存在将凌启吓退了,直到两人到了寺庙之中,也没有人来拦路。
寺庙人烟稀落,只有一位住持和两个小和尚,看着也没什么人来烧香拜佛,甚至也没比慈觉之前那个破庙看着精致多少。
夜遥莫名有种被骗了的感觉,原来这就是季泓秋口中的”神圣又整洁“啊。
她强烈怀疑季泓秋根本没有自己来过。
慈觉对此倒不是很介意,他与寺庙中的住持相谈甚欢,住持也是性情中人,聊到兴头上便不打算收他的香火钱了。
夜遥站在一旁看着,眸中染上了一点笑意。
慈觉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把她叫了过来。
“我知你不信神佛,但你心中若是有所忧之事,不妨也来求个心安。”
夜遥给了他这个面子,依言走到一个蒲团上跪坐下来。
她懒懒散散的,一看便知心思不诚,住持瞥了她一眼,但并未说什么。
寺庙本就不景气,有人愿意来已是好事了,便也不好再强求要多心诚。
夜遥从不相信这些,尽管她如今俗事缠身,并非没有所求之物。
但在夜遥看来,万事都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来获得,若是过于依赖其他事物,大多时候会无疾而终。
慈觉想让她拜,她便象征性地拜一拜,虽然旁人一看便知夜遥对此毫不在意。
慈觉阖着双目,对着佛像不知在说些什么,他跪得笔直,像一棵青松般矗立在佛像前,如磐石般执着不变的信仰令他身上散发着肉眼难辨的光辉。
夜遥不知道他到底与那佛像说了什么,但等他的站起身来时,神色都变得坚定了几分,似是得到了什么答案。
夜遥有几分好奇,心中像是有一只猫儿在用爪子挠来挠去,好奇的不得了。
“慈觉,你对佛祖说了什么呀,能告诉我吗?”
慈觉但笑不语,他摆出这幅姿态,夜遥也知道他这是不想说了。
夜遥本还没那么想知道,但当慈觉不愿意告诉她时,这种欲望就愈发喧嚣尘上,她揽过慈觉的肩膀道:“我们可是行走江湖的好搭档,你怎么能对我不坦诚呢?我先告诉你,我刚才求佛祖让我的内力尽快恢复正常。好了,现在到你了。”
夜遥这段话说的极快,完全没给人打断的机会,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把话头让给慈觉时,夜遥心中满满的期待。
“我所求的也是此事。”
慈觉平静地接上了这句话,可信度并不高,但夜遥知道,慈觉是不会在寺庙中说谎的。
“哎呀,我还以为你求了什么别的事呢,原来是这个。”
夜遥大失所望,但心中也多了一丝难言的温暖。
慈觉虽面上不显,但所作所为莫不是为她考虑,堂堂一个万佛门的佛子,都快成她的专属打手了。
“慈觉,你真好,以后我罩着你。”
夜遥拍了拍胸脯,以做保证,慈觉面色微变,随后笑道:“那在下就先谢过阿遥了。”
慈觉的确没有骗夜遥,只是隐瞒了一部分罢了。
除了希望夜遥尽快恢复外,慈觉还问了佛祖一些事情。
他心觉自己有破戒之兆,无论是之前的杀人不眨眼,还是对夜遥的那股难言的情绪,都令慈觉有些困扰。
自小接受的教导便是要做一个圣人,不能有欲望,要与人为善,但慈觉早就厌倦了这些事。
他在心底问了佛祖,又自行给了自己答案。
但随心走,莫问对错。
只要是他想要之物,何必要勉强自己不去追求呢?
于是多日来的纠结困扰瞬间一扫而空,慈觉感到体内蓦地升起一股气团,在体内流窜着,他立刻席地而坐,以内力压制。
那股气团并未伤害他,但又实实在在地无法吸收,慈觉恍然察觉,这恐怕……是他的佛诀要再进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