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这件事情妾身实在是太冤枉。当日的事情老爷也在场,那丫头认下了所有罪责,然后撞了柱子而死。天地良心,我对季成阳一向疼爱有加,把他当成我亲生儿子。我怎么可能下毒暗害自己的儿子呢?”杜姨娘说谎话的功夫精进了不少。
季成珺嗤之以鼻。
本就是死无对证之事,再出来说一万遍,也不会改变任何结果。
老太君缓缓地叹了口气,看着众人说道:“你们要好生伺候,千万不要让少爷再受到伤害。杜姨娘,你作为继母,应该和儿子同吃同住,不如,你的小厨房就把季成阳的饭菜也带出来,你觉得如何?”
老太君这一招实在高明,杜姨娘是整个宋国公府最大的嫌疑人。虽然大家心照不宣,可是还没人敢拿出证据,说这件事情就是杜姨娘做的。为了防止杜姨娘再次下毒,老太君居然把少爷交给了杜姨娘看管。
就连一日三餐的饮食,老太君也放心交给杜姨娘。
府中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奈何杜姨娘有翻云覆雨的本事,她也不敢在饭菜里面下毒。
“妾身……妾身知道了。”杜姨娘惶恐不安,可是却不得不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如此甚好,把成阳交给你,我就放心了。你们都收拾收拾,让少爷到杜姨娘那里居住一段时间。季成珺,你到外面也找找郎中,如果可以医治此病,我们宋国公府向来是不差银子的。”老太君缓缓吩咐道。
众人排山倒海地跪下,终于平息了此事。
杜姨娘吓得手心里有一把汗,可是这次终于算是蒙混过关。
“杜姨娘,你随我来。”老太君的语气缓和,没有了当日的狠厉。
杜姨娘仍旧心中担忧,黑着脸跟在老太君的后面。
花园中。
寒风肆虐,杜姨娘抖了抖身上的积雪,才进了最中央的花厅。
老太君是一个爱花之人,对各式奇珍异草很有研究。所以便在花园中间开辟了一个花圃,养了很多的花花草草。
每日定时到这里修剪花草,也是修身养性的事情。
“你坐下说话。”老太君轻轻一指,杜姨娘却如坐针毡。
“老太君,不知此番找妾身过来,有何吩咐?”杜姨娘说这话时,已经要站起来,却被老太君的一双素手压了回去。
“就我们娘俩坐下来说说话,你何苦要如此拘礼?难不成当日我对你的惩罚,让你心中不快了?”老太君轻轻挑眉,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老太君,妾身怎么会这样认为?当日也是妾身的错,与老太君作对,是大不敬之罪。老爷已经狠狠教训过我了,妾身再也不敢了。”杜姨娘虽然说的尽是违心的话,可是却让老太君很满意。
“你能这样认为便好,我们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你看看桌子上的这幅画,如何?”老太君轻轻的捻起一副水墨画,放在了杜姨娘的面前。
雪地里,两个孩童放肆的玩耍,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男人就跟在后面,一家人就在雪地里面来回打滚,就算未亲临现场,杜姨娘也能感觉得到其中的欢乐。一位老者,也参与其中,祖孙三代在一起,其乐融融。
“是幅好画。”杜姨娘沉吟片刻,只是从嘴里蹦出四个字来。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当日,季勋元和两个孩子在一起,玩得很疯,就算杜姨娘在佛堂被罚抄佛经,她也听说了此事。
就连身边的老太君也童心未泯,和他们一起在雪地之中玩耍。
季勋元还诗兴大起,画了这幅画挂在了厅中,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让杜姨娘觉得是那样的刺眼。
“既然你知道,就不要破坏这美好。不管曾经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笔勾销。如果好好相处,你便是我认可的儿媳,如果你还有其他怨念,我就算闭上这双眼,也不会放过暗害我孙儿的狠毒女人。”老太君所说之话句句属实,却也亦有所指。
杜姨娘除了点头,她还能做什么?她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烈火,她看到画作上的女子笑得如此灿烂,杜姨娘心头该有多恨?
只是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待有一日,眼前的老东西一命呜呼的时候,就是她杜姨娘收拾众人的时刻。
正值隆冬季节,整个宋国公府都笼罩着一抹淡淡的忧伤。
季成阳后遗症严重,几乎是不能行走。寻医问药的责任,就落在了季成珺的肩上。
在园子里,季成珺可所谓是叱咤风云,无人敢惹。可是最近也不见大小姐和杜姨娘有任何交集,两人相安无事,反倒让丫鬟婆子觉得好奇。
只是老太君的棋下得实在高明,少爷交给杜姨娘同吃同住,不但绑住了杜姨娘,还让她不敢轻易对季成阳下手。
几日下来,季勋元也对杜姨娘的表现十分满意。只要这女人不哭不闹,好好的做个姨娘,季勋元怎么会招惹她?
季成珺日日给老太君请安,可是眸中的一抹忧虑还是被老太君看在眼里。
“孩子,你快起来,跪在那里干什么?”老太君已经重复了两次,可是季成珺仍旧神游太虚。
“大小姐,老太君唤你起来呢!”最后还是海棠款步走上前去,把季成珺给扶了起来。
“你这孩子,每日心神不宁的样子,真是让我担心。”老太君重重地叹了口气。
“老太君,都是孙儿不好,又让您操心了。只是弟弟的病,我还想要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郎中,给弟弟瞧病。”季成珺抬起一双红肿的眸子,让老太君更加心疼。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海棠,你去把季勋元给我找来,堂堂一个宋国公,居然连自己儿子的死活都不管,我看他越来越放肆。”老太君不由得动怒。
“老太君,您何苦为难父亲?父亲也不是华佗转世……”季成珺不由得出言相劝。
老太君这边为季成阳的病心急如焚,杜姨娘这边却一片宁静,逍遥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