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吟,要回周家吗?”
马车上,周止湖朝沈晚吟问道。
沈晚吟撩开车帘一看,答非所问:“舅父,你们说今日朝堂之上,陛下宣布要将南城作为悲民司的时候,那些世家会如何?”
“定然是会出言制止。”周止山沉声。
沈晚吟轻笑一声,“是啊,可惜这回,不论他们如何制止都无用了,从今日起便是世家开始衰败的第一步。
既如此,舅父便送我去肃王府吧,我要见见母亲,再去见见被世家迫害的大皇子。”
“好。”
这回周止湖和周止山两人没有阻止她去,而是直接命马夫将马车驾往肃王府。
其实从这些时日里他们也瞧出来了。
晚吟和肃王殿下之间并不是普通的相慕之情,他们之间有千丝万缕的纠葛,有权力纷争有天下大义。
既有利益挂钩,晚吟也聪慧于心。
所以他们如今并不担心肃王殿下会背弃晚吟了,若他当真有这个念头的话,周家两兄弟都觉得,甚至不用他们出手。
肃王殿下便会死在晚吟手中。
……
太极殿。
东隋帝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底下的人,指尖在龙案上轻轻敲击着。
安定侯站于前,眼观鼻鼻观心地听着东隋帝指尖敲击的速度。
他太了解眼前这个被自己一手扶上帝位的帝王了,东隋帝自小便有一个习惯,心中一有事便会不自觉的敲动自己的指尖。
事情的大小,取决于他敲击的速度。
原本作为帝王臣,知晓帝王有这样的习性应该第一时间告知的,帝王不能给他人留出破绽。
可是他却从未说过,因为掌控于手的帝王,又怎能让他轻易隐藏起来呢?
“众位爱卿,朕在此有件事要同众爱卿告知一下。”
东隋帝说着便瞥了一眼站在下方的安定侯和沈越,接着指尖的敲击速度便愈发的快了起来。
“朕打算将南城重建为悲民司。”
“什么!”
“这怎么可以?”
“陛下万万不可啊?”
“南城的百姓都是些……害,不说也罢!”
“陛下,请陛下三思啊!”
东隋帝话音方落,底下朝臣便纷纷议论了起来,甚至有些偏激的直接走了出来当即跪在了地上。
东隋帝看向那个第一个跪下的人,唇角溢出几分讥嘲,“吏部侍郎,你跪的倒是快?朕记得那日在赏花宴上,你也是头几个跪的。
怎么?你就这么喜欢跪着?既如此,退朝之后便在泰安门外跪上两个时辰吧。”
此话一出,原本还想下跪‘逼迫’东隋帝的朝臣们纷纷止住了脚,一个个看向吏部侍郎的眼中满是怜惜。
可怜见的,泰安门外的大殿正在修葺,连个蓄水凉池都没有,那一块地被晒得踏上去都感觉烂脚,这要是跪上两个时辰还不得废咯!
还好他们没有做这出头鸟。
吏部侍郎梁佑脸色一白,可是当看到站在自己左前侧的沈越之时,又咬紧了牙关开口。
“陛下!臣对陛下乃是忠心耿耿啊!臣只是不希望陛下被贼人所蒙蔽啊,南城内的人皆是……”
“皆是什么!”
吏部侍郎话还没说完,东隋帝便一掌拍在了龙案之上。
他满眼冷意的看着吏部侍郎,“你方才说贼人?贼人是谁?难不成你要说是永裕郡主吗?永裕郡主身为女子为了天下百姓才思索出了悲民司一事!
为了百姓哪怕倾家荡产也要建立悲民司!这等大义的女子在你口中便成了贼人?你要不要滚出去瞧瞧,如今在百姓的眼中,或许不知道你这吏部侍郎是谁,但却知道永裕郡主的大义恩情!”
东隋帝将梁佑骂的里外不是人。
梁佑都很想回一句,可是永裕郡主如今名声大噪,悲民司未曾建立就在百姓心中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了,若今后建立了,您这位陛下又比他好到哪里去呢?
这话梁佑当然不敢说出,只能在心中想想罢了。
梁佑的头都快垂到胸口了,急声道:“陛下明鉴!微臣绝对没有看轻永裕郡主的意思啊!”
“哼!”东隋帝冷哼一声,骂完人之后整个人都舒爽了不少。
东隋帝眼眸一转,又开始找起了下一位挨骂之人。
“朕御史。”
“臣在……”
跪在梁佑身后的郑泽浑身都随着这声郑御史而麻了。
他此刻心中真的是万分懊悔啊,为何自己不再迟些出来?为何不多看看他人的脸色再出来?
如今……如今这不是让他和梁佑一起死嘛!
“在?我看你是人在朕这!心不在呐!”东隋帝阴恻恻的道了一句。
郑泽听到这话,二话不说就将头重重地往地上磕了一下,“臣不敢啊!微臣对陛下的忠心乃是天地可鉴!日月可明的啊!”
“朕当初可真没封错你这御史一职。”
听到东隋帝这话,郑泽心头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以为陛下听进他的话,已经原谅他之时。
只见东隋帝拿起龙案上的朱笔就狠狠的朝他们丢来。
龙椅距离朝臣伫立的地方相隔甚远,所以朱笔却没有丢到郑泽的身上,但是朱笔上的鲜红却染红了郑泽的双眸
只因在朱笔丢掷下的那一瞬,东隋帝道出了一句足以让他全族皆死的话。
“朕是不是还要将这龙椅送给你坐啊!”
“陛下!!!”
东隋帝此话一出,百官朝臣纷纷跪下,一个个哭丧着脸,比家中死了老母还要来得难看。
眼见场面即将一发不可收拾,太师微微吐了口气,跪立了出来,“陛下,不可如此言。”
看到是太师,东隋帝也没那么大的气性了。
他抬手一摆便道:“你们都是瞎的吗?给太师摆坐啊!”
“是。”福公公当即就对手下的人吩咐过去了,眼中蕴满了狠厉。
这群没眼力见的东西!太师是谁?乃是帝王之师!当初陛下还未登基之时,陛下都得站着听太师训斥。
“多谢陛下。”太师也不顾忌,看见椅子来了直接便坐了下去。
东隋帝见此,心头顿时满意了。
谁能明白他方才心中的惶恐啊!来自师长的压制,不管多大了都难以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