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我不是?”沈晚吟看着萧承君道,“殿下,这世间没有一个人是完完全全了解另外一个人的。”
“出何事了?”萧承君不答反问。
沈晚吟觉得自己好似被他看透了一般,浅吸一口气只是淡淡道了一句,“无事,就算有事,你我之间的互盟之约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萧承君见她不想细说的模样,拿起酒盏便一饮而下。
酒盏放下的那一瞬,他轻喃了一句,“这世间,无人比我更了解你。”
一阵风拂过,沈晚吟好似听见耳边的低喃,她疑惑转首,“你方才说了些什么?”
“无事。”萧承君微摇了下头,便道,“你可知,今日为何父皇会应允皇后用青衡殿?”
“是陛下应允的?”沈晚吟蹙眉,“怎么会如此,陛下不可能不知晓,若是皇后用了青衡殿,贵妃必会气极一时的。”
“若非如此,我母妃怎会怒到当众动手。”萧承君讥嘲一笑,继而又道:“前些日,冀州突发疫病,城中百姓死伤过半。
冀州黄氏倾尽家财为冀州百姓购药施粥,恭请了一位神医出山为冀州治好了疫病,避免了一场暴乱。”
“冀州黄氏?皇后的母族?”沈晚吟听到此事与皇后有关,心中深觉不对。
萧承君颔首,“对,所以皇后在这个关头上提出用青衡殿邀请众官眷赏花吃席这种‘小要求’,父皇定然不会拒绝。”
“怪不得呢。”沈晚吟抬眼就朝坐在上首的皇后望了一眼,低声笑道:“那今日皇后必有所谋,看来不止是想对付我如此简单了,就是不知她谋的到底是什么了。”
“很快就知道了。”
萧承君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皇后就举起酒盏对着东隋帝开口了。
“陛下,今日春色正好,臣妾正好有一事想请陛下允。”
“何事?”东隋帝放下银筷问道。
皇后唇角微勾,“如今陛下膝下众位皇子皆未婚,但一个个年岁也不小了,臣妾就想着担起一个母后的责任,借着今日的赏花宴为几位皇子们选妃。”
此言一出,底下瞬间一片哗然。
不管是世家贵女还是朝臣官眷一个个皆在互相攀耳之中,眼底一片喜意。
如今陛下虽正值盛年,但已有多年未曾选妃了,再则还有一个毓贵妃在,就算开启选秀,恐怕陛下的宠爱还是独属一人。
可宫中几位皇子却不同了,各个年岁当好,并且皆无正妻侧室,就算名声最为浪荡的岐王殿下,听闻府中也就只有两位通房妾室。
所以众贵女们一听到皇后这话,顿时那一双双眼眸都控制不住的朝宴中几位皇子瞧去。
其中最为高兴的便是沈轻舟,她咬了咬唇瓣一脸含羞带怯的模样同对面的萧墨珩相视了一眼。
萧墨珩冲着她微微颔首,随即眼眸却不受控制一般朝着另外一处的沈晚吟看去。
看着她浅笑嫣然和萧承君聊得正欢的样子,萧墨珩在案桌下捏紧了自己的双拳,阖上了眼眸盖住了眼中的复杂之意。
一侧,沈晚吟见宴中贵女娇羞的神色,好奇的朝萧承君问道:“殿下不担忧吗?”
“为何担忧?”萧承君看破她的想法,忽觉好笑,“这宴中能坐此的贵女,尽是朝中正四品以上官员的适龄子眷。
而像她们这样的人,考虑的永远不会是我这个残废,所以我又何须担忧?”
听到此话,沈晚吟怔愣了一下,随即道:“那你想娶妻吗?若你想的话,等蛊毒解了,这世间女子哪一个会弃你而择他人?”
“是吗?”萧承君突然凑近沈晚吟,看着她那双倒影着春晖光景的眼眸淡笑道:“那你会吗?会择我而不择他人吗?”
凝望着他深邃且认真的眼眸,沈晚吟禁锢着的心骤然一动。
这一刻她知晓他之意,也知晓自己的心。
可人活一事,情爱之事永远都需排在最后的,若两人之间有千难险阻,还不如从未开始过。
想到这,沈晚吟淡然的瞥开了自己的眼眸,“不会,因为我要的人,这世道不会存在,我要我喜之人事事将我排在最先。
我要我爱之人,万事万般都为我一人,我要我与之相守一生的人,身侧唯有我一人,这世道无人能够做到,平民百姓不行,殿下身为皇嗣更不行。”
更何况……他将来还会是自己亲手送上那个位子的——帝王。
身为皇帝,这一生要顾忌的实在是太多了。
帝王要牵制朝臣,那便势必离不开娶妻选妃这一条必经之路。
所以皇帝,此生可以有挚爱,却不能只有挚爱。
“若我不做皇帝呢?”萧承君没有因为沈晚吟的疏离而移开,反而紧紧凝视着她,道出了这般‘骇人听闻’的话。
“你疯了!”沈晚吟没想到萧承君会和自己说出这话,她压低声量重声怒道。
萧承君看着她眼中好不容易被自己激起的怒火,他含笑道:“我没疯,沈晚吟我说我若不做皇帝,你会选我吗?”
你会选我吗?
这句话不断的回荡在沈晚吟的耳边,她见萧承君眼中的偏执,微蹙起了眉宇。
“若你不做,我定不会选你,因为我一开始要的是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哈哈哈哈。”萧承君突然笑出了声,收回的眼眸中染上了几分苦涩。
是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沈晚吟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要的不过是沈家覆灭,萧墨珩此生心血付诸东流。
若不是因此,她也不会选自己了。
“肃王是瞧见什么好笑之事了吗?竟笑得如此开怀?”皇后瞧见底下饮酒而笑的萧承君,突然便把话题引到了他的身上。
可话刚说完,皇后便深觉后悔了。
因为就在她话音刚落的那一瞬,萧承君骤然抬眸朝她看来,那眼底的深深寒意,就好像是跗骨之蛆一样一寸寸的在皇后的体内攀爬着。
让她不禁的害怕胆寒。
“是挺好笑的。”萧承君把玩着手中的酒盏道:“如此大费干戈做什么?太子殿下不是有意中人了吗?直接让他挑不就好了,还搭上其余皇子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