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府堂前。
苏锦绣正指挥着那些抬物的仆从们。
“你们小心着点,里面都是些摆设的瓷器,可别摔坏了!”
“等等等,那几株海棠花给我连土一起搬过去。”
“牌匾呢?昨日连夜唤人做的镶金牌匾呢?先给我送去挂上!”
“那箱给晚吟的衣物可别漏了!还有那边备好的吃食一一给我放马车上去!”
“哦对了!还得备几辆马车,不然晚吟出行可怎么办?”
苏锦绣说着又急匆匆的命人备马车去了。
看着她这般着急忙慌的模样,沈晚吟有些哭笑不得:“舅母,这些我自己都可以备好的,不用您这般操心。”
“别管!我就是操心的命。”苏锦绣没理会她,随便应付了一句便指挥着管家去备东西去了。
沈晚吟只好朝周老夫人看去:“外祖母。”
“你别叫我。”周老夫人摆手:“我还嫌这些东西不够呢!你就安安心心的待着就好了,等东西都搬过去之后,我还要命道人去摆一场呢,逆王府晦气的很。”
“我也要去!”周慕绣一下从沈晚吟身后跳了出来:“我陪晚吟去!我八字硬的很!晚吟啊,你就把我装箱子里带去吧,阿姐没有你不行啊!没有你我吃饭都不香了。”
“是吗?也不知道谁刚才吃了两大碗饭呢。”周慕锦好笑出声。
周慕绣瞪向他:“周慕锦!!!”
“没大没小。”周慕锦不搭理她,转头就看向沈晚吟:“晚吟,稍后我和阿爹送你过去。”
“不……”沈晚吟刚想开口相拒,但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周慕锦打断了。
“别说不用,我知晓你担忧什么,虽你已立女户但你终究是周家人,我和阿爹送你过去既不会着人眼,也不会让他人以为你身后无人。
我们周家永远是你的后盾,我们就是要让所有人知晓,你沈晚吟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也不是任人可欺的。”
周慕锦身为左佥都御史板起脸来还是很可怖的。
沈晚吟虽不怕,但还是乖巧的听话颔首了。
因为她突然觉得,有兄长护着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乖。”周慕锦展颜一笑,抬手就在沈晚吟的发髻上揉了揉。
搬府时辰一到,周止湖和周慕锦就带着沈晚吟出府了。
周老夫人几人也想去,可还是被礼教拦在了府内。
若她们全部送晚吟一道去的话,保不齐外人会觉得晚吟只不过是名头上的自立罢了,其实根本还是依靠着周家。
自立后晚吟处世本就艰难了,她们定然不会再让她受此诟病,所以只能忍着不舍将她送出。
周府的门一打开,外头破云的光亮照耀在沈晚吟的身上。
她踏出府门的那一刻,也是她正真开始过她沈晚吟自己的一世了。
“她就是沈晚吟啊?”
“听说是她自己要自立女户的,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我听说啊是她不满家中庶姐所以一气之下要自立。”
“什么?庶姐都容不下?活该沈家不要她。”
“你说个屁!是她不要沈家还差不多吧,我听人说她离开沈家之时连沈家的一件衣裳都没要,如此有骨气的女子能是容不下庶姐的人?”
“就是,我上回在永顺街见过那沈家庶女,一副病歪歪的样子,一瞧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晚吟一出周府,前来看热闹的百姓立马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有的怜惜她悲惨,有的诟病她妒忌,有的坚挺她骨气。
从周府到逆王府的路上,布满了看热闹的人。
“怕吗?”周慕锦朝沈晚吟问道。
“不怕。”沈晚吟摇头。
自她死后的那一刻起,她沈晚吟就没有怕过一日。
“我家晚吟真厉害,走吧,哥哥送你回家。”周慕锦踏上马车,抬手就朝沈晚吟伸去。
沈晚吟看着眼前这只白皙的手掌,不假思索便搭了上去踏入马车内。
马车缓缓朝逆王府而去。
马车内,周止湖看着外头人潮涌动的景象,不由的蹙眉:“我怎感觉今日定有事要发生。”
周慕锦将怀中放着的饴糖拿出递给了沈晚吟,启唇出声:“阿爹,我们打个赌如何?我赌稍后到了逆王府,沈家那些蠢人定然会在那儿等着。”
“不赌。”周止湖想也不想就扬声拒绝:“你以为你爹我傻啊?沈家那群人是什么鬼样我能不知道?当初要不是你们姑母瞎了眼一定要嫁给沈越那个狗东西,我早就……”
“咳,阿爹,我没有姑母。”周慕锦提醒道。
周止湖浑身一僵,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沈晚吟,见她没有不悦的神色这才安下心来。
“对对对,是我说错话了,是我说错话了。”
沈晚吟瞧着周止湖一副害怕自己生气的模样,不由得无奈一笑,还不等她开口说些什么,外头就传来了奴仆的声音。
“主子,逆王府到了。”
“好。”
周止湖和周慕锦先行走下马车,沈晚吟紧随其后。
她一踏出马车内,便听见了耳畔传来的喧哗声,举目之间皆是人群。
“晚吟,来。”周慕锦在马车下等着搀扶她。
沈晚吟将手放在周慕锦的手心中踩在小杌子就走了下来。
她朝着周慕锦甜甜一笑:“谢谢哥哥。”
“妹妹,你唤谁哥哥呢?”
沈晚吟话音方落,身后便传来了那道茶言茶语的声音。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沈轻舟真是来了。
沈晚吟一转身,便瞧见了径直走来的一群人。
让她诧异的是,今日来的不止有沈轻舟和沈家五子,竟然还有沈老太君!不过她那好事的母亲周弗倒是没来。
这就有点让人思量了。
沈清禾五人站在沈老太君和沈轻舟的身后,他们五人想着沈晚吟方才笑叫周慕锦哥哥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了几分不甘之意。
“我当是谁这么不长眼呢,原来来了一群搅屎棍啊。”周止湖出言讥讽着。
“你!”
沈老太君拐杖一杵,沈轻舟立马拉了拉她的衣袖:“祖母,别忘了我们来此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