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沈晚吟瞬间回过神来。
“这便是没规矩了?那你也太小瞧我沈晚吟了。”
她抬脚行至沈清书跟前,垂眸瞥了一眼雕花方桌上的茶盏,随即勾唇拿起,然后在沈清书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直泼在了他清俊的面容之上。
泼完,沈晚吟还贴心的将茶盏原路放回,笑道:“这才是没规矩,懂吗?”
微烫的茶水浸透着沈清书的肌肤,也让他怒火灼心,
“沈晚吟!”
“有事?”沈晚吟毫不畏惧的同他相视着,寒凉的眼眸看得沈清书如鲠在喉。
“晚吟你怎能如此对清书呢?若有不满朝我撒气便是了,清书有何错?”沈轻舟快步走来,拿着小帕子就细细地为沈清书擦拭着脸上的茶水。
众人见此反应过来,沈老太君一掌便拍在了身侧的方桌上,厉呵:“跪下!祠堂重地轮得到你如此放肆?”
真是一模一样啊,沈晚吟心想。
当初沈老太君就是如此先发制人让自己犯了怵,最后乖乖任由她们摆布了。
“祖母这话说的倒是好笑,沈家满门祖宗若是真有灵?便早在你计划着让我替一个庶女顶罪之时就会找上你了!道我放肆?你不惧吗?祖母。”
沈晚吟死死的盯着沈老太君,随着她嘴角扬起的弧度,窗外的骤风猛地呼入,祠堂众牌位前的烛火燃起明灭。
一道刺骨的寒凉爬上沈老太君的背脊,她浑身止不住的一颤:“你……你敢咒我!沈越!你看看你夫人教导出来的好嫡女!这是要气死我不成?”
说着沈老太君捂着胸口便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好似一副马上要昏厥过去的模样。
沈轻舟见此,立马跑到沈老太君身侧哭道:“祖母!祖母您没事吧?都怪舟儿,都是舟儿的错。”
说着,她转身就朝着沈越和大周氏的方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泪流满面:“父亲母亲!女儿一人之错,女儿自己来担,莫要再让妹妹为难了!怪只怪女儿不孝了!今后不能在祖母和父亲母亲膝下尽孝了!”
只见沈轻舟一说完,立马拔下发髻上的金簪用力的朝自己脖颈而去。
“舟儿!”
“妹妹!”
“阿姐!”
众人惊呼。
一道身着玄袍的身影第一时间冲到沈轻舟的身侧,夺过她手中的金簪。
“舟儿,你这是做什么?这不是你的错。”沈清禾将沈轻舟搂在怀中,满目担忧。
“不,就是我的错。”沈轻舟哭诉着摇了摇头:“若不是我一不小心也不会酿成如此大错,若不是我,晚吟也不会和祖母兄长离心。
大哥哥,你就让我去死吧!毕竟我只是个庶女,只有我死了,晚吟才会明白你们的苦心的。”
“舟儿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庶女不庶女的,你也是我的孩子!”大周氏蹲下身担忧地抱住了她。
看着眼前这一幕,沈晚吟讥嘲地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沈越直接坐不住了:“你还有脸笑,你难不成要逼死你姐姐不成?”
“是啊。”沈晚吟捻了捻手持,心情大好地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不是要我顶罪吗?只要她死了,我就顶。”
此话一出,祠堂内顿时寂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沈晚吟会说出这番话,毕竟若是平日里,只要他们一开口要求她去做什么的话,她定然会二话不说便同意的。
如今怎么……变了呢?
“母亲。”沈清山微闪了下眼眸,走到大周氏的身侧扶起了她:“你去劝劝小妹吧。”
沈晚吟看着沈清山颇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她这个三哥哥倒是厉害,怪不得是太子伴读呢,一下就知道什么能‘拿捏’住自己。
不过此计放在从前或许有用,放在如今?倒是个笑话。
“晚吟。”大周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行至沈晚吟跟前紧紧的握住了她细嫩白皙的双手。
“此番贵妃花冠被毁,定是要有人受罚的,看在你父亲的面上,贵妃只要求毁冠之人受二十杖,你阿姐体弱,你便替她受了可好?”
沈晚吟历经三千世界不下万年,形形色色的人她都见过了,她唯独不知为何会有母亲能对亲生之女如此心狠。
沈晚吟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她定定的望着大周氏的眼眸:“母亲,你知她体弱不能承受,那我便能吗?二十杖便是男子都难熬过,你怎知我受二十杖不会死呢?”
大周氏一愣,周家五兄弟也皆朝沈晚吟望来。
“不,不会的……你身子一向比舟儿好的,而且要是真出事了,你父亲也定会请最好的太医来医治你。”
“倒是我奢望了。”沈晚吟淡漠地扬了扬唇,随即便把自己的手从大周氏的手中抽了出来。
她倒退了两步,看着眼前沈家的满门祖宗,抬手抚上自己发髻中的玉簪,眸色寒凉:“既如此,要死你们死,今后我沈晚吟的族谱之上我便是沈家老祖。”
“逆女!你胆敢说这种忤逆不孝之言!”沈越气得一掌将方桌上的茶盏全部扫落在地。
忤逆不孝?
沈晚吟毫不在意的莞尔一笑:“你们都不顾血脉至亲想要致我于死地了,还想我孝?不过也无碍了,毕竟从今往后,我也不再是沈家之人了。”
“你这话是何意?”沈清山微眯起那双叫人看不透的凤眼,细细的查看着沈晚吟的神态。
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感觉,今日的沈晚吟和往日沈晚吟简直判若两人。
若不是自幼看她长大,沈清山怕是真的会怀疑眼前之人是别人假扮的。
沈晚吟毫不避讳沈清山查探的眼眸:“沈三公子如此聪慧,应当猜得出我话语中之意吧?无他,今后我沈晚吟就此脱离沈家,自立女户!”
“什么!”
“自立女户?”
话音刚落,祠堂外立马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诧异的惊呼。
“小姐。”玉楼将沈家族老带进祠堂之后,快步行至到了沈晚吟的身后:“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带沈家族老前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沈晚吟蹙眉。
自她昨夜苏醒之后,一早便让玉楼去请沈家族老,就是为了自立女户之事。
难不成还出了什么差错?
沈晚吟捻了捻指尖,正想进一步询问玉楼之时,突然身后便传来了一道另她熟悉入骨却又安心至极的声量。
“谁敢欺我家小晚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