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挨了一巴掌的萧羽看着拦在易文君面前的洛青阳，在愣了好一会后才回过神来，整个人也从那种暴虐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
看着一旁那一身素裙，仍旧泪流满面的易文君，萧羽的眼眶也渐渐湿润，也不顾自己此时已经肿胀的面部，匆忙起身来至易文君面前跪下。
“母妃！羽儿错了！”
“是羽儿混账了！”
“请母妃恕罪！”
而眼看自己前后变化如此之大的萧羽，易文君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个如今已经让自己觉得无比陌生的儿子，躲避般的，易文君往后退了几步。
悔恨，震惊，心痛！
多般情绪此刻都在易文君心中杂揉。
萧羽则是狠狠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眼看易文君踉跄着后退，萧羽双膝跪在原地，就那么跪到易文君面前哭的涕泪横流。
“母妃！”
“把你皇叔和那个姑娘放了！”
看着萧羽这副惨兮兮的样子，易文君长叹一口气，但还是转过头去不去看他，在环视了一周后便指着那关押萧月离和司空千落的囚车说道。
“这……”
听到易文君的命令，那些羽王府的侍卫皆都是面面相觑，但还是一人未动。
“呵，怎么，我是你们主子的娘，还指挥不动你们了不成！”
“我说，把他们二人放了！”
易文君再度一声怒喝。
“听不懂母妃的话！你们聋吗！”
“把他俩放了！”
眼看羽王府的侍卫还是毫无动作，萧羽那伏在地上的眼瞳微眯，在满意于众人反应的的同时还是附和了易文君一句。
随着囚车打开，萧月离披头散发，一身金甲残破，但还是高昂着头。
一把将那侍卫递过来的金刀握住，萧月离大踏步的走到易文君面前站定，双手合剑恭敬的拱手。
“见过宣皇妃！”
“兰月侯无需多礼，此番是羽儿错了，我自会好好管教！”
“还请兰月候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马。”
而面对萧月离的拱手，易文君也是微一欠身，轻声浅语的和萧月离道歉。
“确实该好好管教！”
冷冷的瞥了那跪着的萧羽一眼，萧月离也不再多说，只是自顾自的回到天启这边的侍卫前方站好。
“哼！滚开！”
“我自己会走！”
面对那侍卫的搀扶，司空千落厌恶的将那伸开的手臂拍开，一把从一旁将自己的银月枪拿回，迎着易文君便走了过来。
“你，叫千落？”
“和你的母亲很像。”
两女四目相对，易文君看着司空千落那尚显青涩但却异常熟悉的面庞轻声开口。
“……”
“你……见过我母亲？”
那正因为萧羽的缘故附带连易文君也起了些许反感的司空千落疾走的脚步一停，握着长枪的手腕一紧，整个人猛地回过头来。
“见过，你的父亲，母亲，我都见过。”
“千落，你和你的母亲很像……”
看着眼前这与故人极其相似的姑娘，易文君也是回想起了当初那一位与司空千落极像，美艳与泼辣并行的敢爱敢恨的女子。
想想当初的她，再看看现在的自己，易文君苦笑着摇着头，还不如，自己当初也敢爱敢恨一次。
也起码，不留遗憾啊！
“千落，我与你母亲亦是好友——”
“如果不嫌弃，可以喊我一声姨母！”
轻轻将端在身前的两手张开，易文君望着司空千落的眼中亦有着泪光闪烁，整个人站在光下，洋溢着一股母性的光辉。
她是个心很软的人，但是，成也心软，败也心软。
文君文君，终其一生，满是遗憾！
“铛！”
扔下手中的银月枪，司空千落缓步走过去，有些情怯般的伸开手将易文君抱住，随后便是缓缓用力，一股淡雅的香气环绕在其鼻尖。
司空千落的鼻头一酸，易文君的怀抱很暖，哪怕她没感受过母亲的怀抱，但是她就是觉得，母亲的怀抱，也应该是这个样子。
两行清泪自司空千落那紧闭的眸子里滑落，打湿了那长长的睫毛，落在地面，溅起一片星光。
“唉！”
轻收双臂将司空千落拢住，望着那仍旧高高在上的百花楼，易文君也颇有些黯然的低下头，只是心疼的轻轻抚着司空千落身后那长长的秀发。
自水清后，天启再未有绝响。
相别二十载，司空长风罕出雪月城，自那二十年前天启一别，司空长风便不再踏入天启一步。
是别离，是离别！
“姨母，我母亲，叫什么名字……”
“我问过父亲无数次，可他一次都没告诉我。”
依旧将头埋在易文君身前，司空千落待缓和了一下情绪后闷闷的出声询问道。
易文君抚摸司空千落发丝的手腕一停，伸手轻轻拍打着后者的背后，语气轻柔的回道。
“水清，洛水清！”
“你母亲当年，亦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奇女子，只是可惜——”
“洛…水清，原来我的母亲叫洛水清……”
首次听到自己母亲名字的司空千落双手猛的手一紧，直将易文君那精致的裙衣揉皱。
“那……她是怎么死的！”
当得知自己母亲的名字后，司空千落几乎是紧接着便问出了这个问题。
“……”
“这……”
易文君久久未言，这罕见的沉默也让司空千落的心头一颤。
有时候，未言便也是言了。
“我知道了……君姨。”
司空千落惨然的一笑，整个人也从易文君的怀抱里脱离，站在原地，司空千落眼神空洞的望着脚下的白玉砖。
“千落！”
感受到司空千落情绪的不对，易文君担忧的伸手想去扶，顿时便有些后悔于自己的话多。
“君姨，我没事！”
拒绝了易文君的搀扶，在愣了片刻后，司空千落整个人先笑又哭，随后便就地抢了一匹马，将自己的银月枪背在身后。
“驾！！”
狠狠一鞭甩在马背上，随着一声嘶吼，司空千落一人一马便向着城外飞驰而去。
“千落！”
“你来的正好，其实我……”
就在司空千落刚刚调转马头踏出皇门时，亦恰逢萧瑟一行人来到。
眼看司空千落至前，萧瑟的眼眸一亮，唇间亦带了一丝微笑，刚想伸手去握，但司空千落的身影却并未停留。
马匹擦着萧瑟的衣袖而过，面对萧瑟的呼唤，司空千落回应他的，只是又一次挥起的马鞭。
“驾！！”
二人身影交错。
一人马上，一人马下。
一人回眸，一人离去……
虽是很近，却宛如沟壑！
看着司空千落面无表情离去的背影，萧瑟的内心一空，仿佛有人在其心中，血淋淋的生掏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