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绿肥地中穿好衣裤回到车中,余丽芳又多了一种全新的人生体验。
有些事情的感受,其实只有亲自体验之后,你才发现和想象中大相径庭。
野地,月光,星空,天宇中恐怕还有神仙在欣赏自己同弟弟的相亲相爱吧!这不再纯粹是肉体的快感,还有思想上的愉悦。
有的时候,余丽芳觉得她和王君就是一对野狼。有的时候,余丽芳又觉得她和王君就是两个神仙。
“你现在还坚持天天练功吗?”路上,余丽芳问王君。
“一直坚持,每天早晚各一小时。”王君答道。
“一定要一直坚持下去,练功夫的男人才是真男人。”余丽芳真诚地说。
“错了,我姐,现代社会,有钱的男人才是真男人。功夫除了起点自卫作用外,其他地方一无用处。”王君自嘲道。
“你说的也太片面了。练武还能强身健体,强健的身体才是属于自己的最宝贵财富。至于钱财,今朝有明朝无的,很多时候还会给自己带来灾祸。你别看着那些千万富翁亿万富翁现在风光无限,只要我们银行一断贷,百分之九十人的立马不仅身无分文,还会背上他们一辈子都还不完的账。”余丽芳当然不好意思向王君明说她所体验到的功夫带来的最大好处。
“姐,那我就更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你们银行为什么还要给他们放贷呢?”王君一头雾水问余丽芳。
“这其中的关系姐一时也给你说不清。反正是多方各取所需。金钱如果不流动起来,那就等于没有任何价值。姐告诉你这个,只是让你不要盲目地崇拜任何人。他们其实智商比一般人高不了多少,只是在平台和信息方面占了先天的优势。”余丽芳谆谆指点起了王君。
回到家中,已是九点。余老爷子睡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早睡早起。芳芳还在卧室做作业。听见哥哥和姐姐回家,忙出来同他们轻声打招呼。
十点左右,三人都先后洗漱上床睡觉。
半夜里,王君忽觉有人抱住了自己,他惊醒过来。原来是余丽芳又想他了,遂蹑手蹑脚摸进了他的房间。
王君正值青春年少,又是日日练功之人,虽是面对如狼似虎年纪的丽芳姐,也显得游刃有余,手到擒来。
从余丽芳家过年回靖宁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像季节一样,暖风熏人醉,树树春花红。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王君突然之间就被余丽芳打入了冷宫。
那是从余丽芳家过完年回靖宁的第九天,下午,银行已收假上班,王君正在办公桌上伏案读《孙子兵法》的注解。这时陶主任走了进来。
“王君,余行长叫你,带上你的体检报告。她脸色很不好,你要小心一点。如果做了什么错事,就尽早主动承认错误,免得惹她生气。”陶主任走到他身旁弯腰附耳低声吩咐道。
王君抬头看了一眼陶华,满眼都是问号。陶华却摇摇头,撇撇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见从陶主任这里也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王君只得从抽屉中拿出体检报告,向余丽芳的办公室走去。
他轻轻地温柔地敲门。
“进来。”余丽芳的声音气若游丝,像所有的精气神都被魔鬼吸光了一般。
王君推门进去,但见她脸若白纸,眼神飘忽。
“行长,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了?快走,我送你去医院看看。”王君一见丽芳姐的面色,马上心慌意乱起来。
余丽芳沉默无言,只是向他伸出了右手。王君会意,立即把自己的体检报告递到她手中。余丽芳径直翻到报告的中间页面,忽然长叹了口气。
“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如果你生病了,就赶快去医院看看。”王君担心地问道。
“我没病......你过来。”余丽芳大吼一声,又轻声叫王君道。
王君走到余丽芳身旁,只见她指着体检报告上的HIV检测项目说:“你带上身份证,现在就去疾控中心,把这个项目再重新检测一遍。”
“为什么呀?”王君不解地问。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王君从未见过余丽芳如此气急败坏让人不喜的一面。
“好的,行长,我这就去检测。”王君说完,便像一个受委屈了孩子一般退出余丽芳的办公室。
王君打车到了疾控中心。检测室的一男一女两名工作人员平日里闲惯了,一见是不久前才检测过且结果正常的年轻人,便说什么都不给做。
王君只好死缠烂打地哀求他们。两人见哄吓不过,只得阴沉着脸给他做了。
“就说不用检测么不信,初步检测结果正常,七天后来拿报告。”女检测员一面抹橡胶手套一面瞪了王君一眼说道。
王君得到初步结果后,立即出了疾控中心,打车回了靖宁建设银行总部,径直走到余丽芳的办公室。
他心中有气了,急促地敲了敲门。去疾控中心的路上,她就猜到丽芳姐肯定是怀疑他的身体健康状况了。可自己的体检结果明明都是正常的,为什么就要自己重新再做次艾滋病检测呢?这明显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进来。”听得出来,余丽芳在强撑着自己的精气神。
门开处见是王君的,她的精神又不由软了下去。
“报告行长,我的HIV初步检测结果还是正常的,正式报告一周后才可以拿。”没等余丽芳发话,王君便主动说道。
余丽芳心底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心中还是忧心忡忡。她从百度上查过,这种病的传染窗口期是半年。
“王君,从现在起,我不需要司机了,你的下步工作我已同李副行长通过气,他会给你做很好的安排。”余丽芳冷面无情地说道。
对王君来说,余丽芳的这句话就如晴天里山谷中奔腾而出的洪水,太让人猝不及防了。
他呆在原地,如木头一般,半晌才喃喃问道:“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事了吗?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就直说,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逼我走?你说呀!我哪里做得不好?我什么都可以改,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不想离开你......”说着说着,王君的眼中已满是泪水。
“哪有那么多理由?我不需要司机了,有个男的在身边我觉得不方便。你中午抽空回去收拾一下衣物,然后把家中的钥匙还我。”余丽芳强忍着快要落下的眼泪说。
“为什么?为什么?”王君问着问着就哭了起来。
余丽芳起身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扔下悲伤欲绝的王君,坐电梯去了办公大楼的楼顶。
见事情已无挽回余地,王君便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擦干眼泪,走出了余丽芳的办公室。
王君决定辞职了。他来这里是为了给余丽芳当司机,而不是为了做银行的合同工。既然现在余丽芳已经决定要弃他不用,那就再无留在此地的必要。
王君去找人事科吴科长的时候,他说等着他请示领导。作为人事科长,吴斌当然明了王君同行长的关系。十分钟后,王君便接到了吴科长的电话。吴斌再无二话给他办理了辞职手续。
再次被莫名地抛弃,王君再也堵塞不住心中那源源不断往外奔涌的悲凉,像条流浪狗一般,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来到市工商局的门口,一直站到十二点钟才失魂落魄地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市二院门前的大街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住院楼的窗口。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要来到江滨花园,来来回回地在公园里闲游。
还好,下午三点多时,王君接到了月仙姐的电话:“弟弟,我的手术做了,非常成功。你的大恩大德,姐今生无以为报了,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你。”
王君的心中总算投射进了一丝温暖的光芒,他对月仙姐说:“姐,当初是你在我走投无路之时收留了我,所以现在我做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你别把大恩大德天天挂在嘴边,显得很是见外。”
还好,下午四点多时,王君又接到了陈香的电话:“君主哥哥,今晚是臣妾的生日,你能过来宠幸一下臣妾吗?”说完电话中便传来了陈香银铃般的笑声。
“君主哥哥一定到。”陈香的笑声像一阵风,把王君心中的阴霾驱散了一些。他正想喝酒呢!陈香的邀请电话可就来了。
何必要困在天长地久的局中暗自神伤?曾经拥有就好。风月场所的感情模式其实更适合人类,只是社会不允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