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牛羊回村,倦鸟归林,夕阳近山,王君和崔钰才择路回家。路上,崔钰感触颇深道:“原来不知道什么是故乡,现在总算知道了。故乡就是那个每走一步都有回忆的地方。”
他们刚进院门,崔钰便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她知道母亲这是要催促她回靖宁了,可她还想在崔家村待上两天,安心享受美好的二人世界。思来想去,还得求助爷爷。爷爷爽快答应崔钰的请求,崔钰便回拨了母亲的电话,果如所料,母亲一开口便问她是今晚回来还是明早,崔钰假装无奈道:“我是想今晚就回靖宁,可是爷爷还要我陪她两天。爷爷说他跟你讲。”
听着爷爷同母亲的对话,崔钰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爷爷挂了电话眯笑道:“可以了。你就安心地再住两天吧!”不想这一住却差点出了大事。
母亲同意崔钰在老家再住两日后,两人明着陪伴爷爷,暗里却觅爱追欢,浓情蜜意,彼此身体都被亲吻充满了幸福。可美好的时光总如浮云朝露,转眼已过一天。
事情就发生在他们准备离开的这天上午,王君正跟着崔钰在村后信步游山。不料却和一群残余胡蜂不期而遇。
这群胡峰的房子昨晚被人类火烧烟熏后从土中挖出掳走了,大部分胡峰和蜂蛹都进了油锅或酒瓶,只有少部分侥幸逃脱,聚集在巢穴附近却茫然失措。
那巢穴近旁正有一丛紫色野花盛开,崔钰见之极为喜欢,便想去摘来赏玩。就在她靠近花时,不想却惊动了那群“哀兵”,再次嗅到无比憎恶的人类气息,它们立即发出信号集合部队,锁定目标愤怒吼叫着发起了进攻。
崔钰吓得慌不择路失声惊叫。
王君来不及多想,三步并做两步追上崔钰,一脚踢倒几捆玉米草秆,顺势便把崔钰压倒在上,迅疾脱下自己的衣服蒙住她的头,用自己的肉体盖住她的肉体。
连连钻心的疼痛瞬间在王君的全身漫延开来,分秒之间,王君便被愤怒绝望的胡峰连刺了几十毒针。
情势十分危急。幸好王君临危不惧,在源源不断的剧痛中仍保持着头脑的清醒。他斜瞅近旁还有几捆玉米草杆,遂伸手拉过来盖在自己身上。崔钰在他身下不住地问道:“怎么办?胡峰叮你了吗?是不是很疼啊?”
王君强忍疼痛安慰她:“没事,不用担心,只要我们一动不动地趴着,胡峰就看不见我们的。”
崔钰信以为真,安心享受起王君压在她身上快乐感觉来。王君也靠崔钰浑身散发的奶香来抵御疼痛。
大约十多分钟后,“嗡嗡”声终于销声匿迹了。王君抖开身上的玉米草秆道:“没事了,有没有把你压疼了?”
崔钰起身一看,瞬间心疼得落下了眼泪,只见王君脖子上手臂上都是鸽子蛋大小的红疙瘩,再掀起T恤和裤腿来看,也满是毒包。
她一边哭一边抱着王君道:“大憨包,你怎么不跑呢?被叮了那么多下还一声不吭。”
王君淡然笑道:“我跑了,不是就都叮你身上了吗?那样我心会更疼。还不如叮我身上舒服些。”
崔钰一听,更是哭得梨花带雨。哭着哭着又想到了什么,拉着王君边走边道:“走,我带你去乡卫生院看医生去,看不好我们再回靖宁看。”
此时的崔钰心已被炽热的真情融化了。这份真情无言,却胜过了千言万语。这份真情无声,却胜过了所有的甜言蜜语。上小学读到邱少云的故事,自己当时就有个疑问:英雄是靠什么承受住熊熊烈火烧烤的?平时自己的手不小心碰炉子上一下就疼得哇哇大叫。现在她心中也有了同样的疑问:王君是靠什么承受住这么多毒蜂的蜇刺的呢?自己小时候眼上被蛰过一下,那种火辣辣的剧疼终身难忘。而王君被蜇刺了那么多针啊?这一切不都是因为深爱自己吗?
王君还想开车,崔钰哪能同意?他便乖乖坐到副驾上。崔钰启动车子,在院中调过头来,出了院门,便匆匆向白水乡卫生院赶去。
王君虽浑身剧痛,却心暖花开,疼痛被冲淡了许多。他仰靠座位,闭眼回想,还是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奋不顾身?其实那种情势下的奋不顾身都是出于本能,如果都等想明白再行动,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英雄救美了。看来在自己的本能里,为了崔钰,是可以舍命相护的。
想到此处,王君不禁睁眼,转头看向崔钰,双眼爱慕满溢,喜欢无比。崔钰也看了他两眼,更是柔情似水,怜爱有加。
不多时已到白水乡卫生院。医院也没有什么治疗蜂毒的专门药品,不过是给王君输些消肿止痛的针水。
输着液,安享着崔钰的百般呵护疼爱,王君顿时觉得这顿毒针挨得千值万值。
这一刻,他忘却了蜂毒的疼痛,忘却了师傅的叮嘱,忘却了卑微的出身。崔钰所给的幸福和快乐把它们都统统赶出了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