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来了？
姜滢滢非常讨厌姜煜轩。
姜煜轩仿佛没长脑子一样，平常完全看不懂别人的眼色，听不懂别人话里话外的弦外之音。
姜滢滢拒绝过他无数次，尝试过以理劝退，也尝试过骂他揍他，可他就是非要赖着她。
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姜滢滢都不想下车了。
慕少白没想到有人敢拦自己的车，他转过头看向姜滢滢，挑了挑眉问：“他是谁？你朋友？还是往日的相好？”
姜滢滢露出无奈苦笑：“他叫姜煜轩，我们一起在寨子里长大，说过几句话。”
慕少白垂眸沉思，“他说你婆婆将你托付给了他，这看起来并不像只是说过几句话的关系。”
似乎有醋味。
当然也可能是占有欲作祟。
姜滢滢面上维持着淡然的表情，“他确实对我有意，以前在寨子里生活时常常过来找我，哪怕我不理他，都不会打击到他的热情。”
慕少白点点头：“我明白了，现在姑娘你已是我慕府的人，如果不想看到他，我可以帮你处理了他。”
“处理？”姜滢滢微微睁大眼睛，“他没什么坏心思，只是脑子不太好使，慕将军不必……”
“姜姑娘不必担心，我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慕少白见姜滢滢误会了，毫不拖泥带水，直接解释，“我所说的处理，不过是想办法帮你回绝了他。”
“原来是这样，那就有劳慕将军了。”
不用自己动手，姜滢滢乐的自在。
而且看男人与男人吃醋斗殴，有时倒也别有一番乐趣。
慕少白率先跳出马车，他的目光轻轻在姜煜轩身上扫了一眼，没有多做停留，仿佛只把他当成尘埃。
“姜姑娘，我扶你下车。”
慕少白一手掀开车帘，一手向车内伸去。
姜滢滢将手搭在他掌心，借着他的力度跳下马车。
姜煜轩脸色不太好看地看着他们亲昵的姿态，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
“滢滢，婆婆已经将你托付给我了，从现在开始你跟着我吧。”
姜滢滢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姜煜轩一眼。
经过这几天的折腾，他皮肤黑了不少，衣服也脏兮兮的，不过因为天生乐观，气色倒是不错。
未等姜滢滢开口说话，慕少白已经先一步站在姜滢滢面前，替她挡住姜煜轩看过来的目光。
“姜姑娘现在是我慕府的人，无需他人照料，我这次带她过来是为了让她见一见曾经的朋友，以免她整日挂怀，心生愁思。”
“可是婆婆……”
“把姜姑娘带大的婆婆有没有说过将她托付给你的话有待商榷，就算她说过，她也是希望姜姑娘可以有一个能依靠的人，如今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想必婆婆知道了也会更希望姜姑娘留在我的身边。”
“你……你都成亲有夫人了，还招惹滢滢干什么！”姜煜轩急了，开始口无遮拦，“你不能生育人尽皆知，家里的夫人还像母老虎一样作威作福，你把滢滢留在别院里当妾不是害她吗！”
姜煜轩直接触到了慕少白的逆鳞。
慕少白瞬间冷下脸，身上迸发出难以忽视的杀气，看姜煜轩的目光好似在看死人。
姜煜轩在慕少白的注视里不由打了个寒颤，愚笨如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最不该说的话，毕竟慕少白的“绝嗣”都是君王的手笔。
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话弥补，然而太过紧张加上没脑子，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姜煜轩，朝堂上的事不是你我应该议论的。”
僵持之际，姜滢滢主动站了出来。
刚刚慕少白一直在保护她，她也要偶尔做点什么回应对方，哄对方开心，来让他有持续追求自己的动力。
“慕将军为了离国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你能活到现在，还不是慕将军的功劳？没有他接管此处击退梁国士兵，你我早已是横躺在路边的白骨。”
“况且我同意进入慕府，是为了帮军队占卜吉凶，根本与情爱一事无关，慕将军对你我有救命之恩，且礼遇有加，你我应当感恩才是。”
“最后，子嗣对于生活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作用，就算一生没有子嗣缘，也没什么要紧，你何必因为这件事而咄咄逼人？”
姜滢滢说话时声音不大，语气不急，款款道来让人心服口服。
姜煜轩被堵的没话说，尴尬焦躁地一会儿看看慕少白，一会儿看看姜滢滢，感觉自己突然就成了横亘在他们中的多余人。
慕少白听到前面几句只是感慨姜滢滢聪明擅辩，但听到最后一段话，他的心倏然被一股股暖流滑过。
在他们所处的时代，女人和男人全都十分重视子嗣。
对女人来说，孩子不只是她们生命的延续，还是她们争宠的手段，是她们在男权社会里保护自己身份地位的重要象征。
对男人来说，孩子可以继承自己的一切，有了孩子才有明天。
一个庞大的世家必须人丁兴旺，男人用来建功立业，女人用来拉拢其他世家，不然一代人的成就很容易就会随建业者的陨落而消散，最后在历史上不过是寥寥一笔，轻而易举就会被人遗忘。
慕少白当时年少轻狂，不懂这些，一心只想着上战场杀敌报效国家，直到年纪上来一些，才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一生都难以补救的错误。
对于姜滢滢，慕少白已经想好了，他会先追求示好一段时间，若姜滢滢能接受他的心意做他的人，他会以慕夫人之礼相待，与她长相厮守，走到哪里都带着她。
但如果姜滢滢不能接受已经喝过绝嗣药的自己，那么……他不介意用些强硬的手段迫使她留在自己身边。
毕竟慕少白不是京城里那些饱读诗书的“谦谦公子”，他的温和不过都是装出来的表象。
活了将近30年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心动的姑娘，他怎么可能舍得放手。
此时看到姜滢滢对待他和对待姜煜轩态度的不同，慕少白顺利掉入姜滢滢的圈套，自此对她的在意更添一层。
慕少白丝毫没有隐藏眼底的得意，少年将军只对心爱的姑娘展露温柔，至于其他男人，他才懒得放在眼里。
“你叫姜煜轩是吧？既然你已经过来了，不如今日就由你带我和姜姑娘在这里转转好了。”
姜煜轩：“……”
仅凭一句话，他们之间的身份，一主一仆的地位，似乎一下子挑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