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
江知微和林慕声仍在书房讨论关于真人秀的策划案。
这时,他们又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
林慕声接了杯温水给江知微润嗓子,指了指门外,“失眠了啊这是,接多少次水了。”
江知微淡淡道:“回家就不对劲。”
林慕声走到书房门口,上半身靠着墙,看着在厨房倒果汁的失眠少女。
饶有兴致的说,“江二,喝多了水小心尿频尿急。”
江知笑暴躁的回头,瞪着双熊猫眼,“你还不睡?是不是今天看到了联姻对象高兴的睡不着啊?”
今天跟沈斯礼在楼下聊天的陆昕就是林慕声之前的联姻对象。
陆昕复读过一年,也就比林慕声小上三岁。两家有合作关系,小时候就有意撮合成娃娃亲。
可惜林慕声打娘胎里就早熟,深知包办婚姻要不得,大人们几次说到这个事情都被他搅黄了。
“水可以多喝话可不能乱讲。”
林慕声嘴角的痞笑逐渐变得缺德,贱兮兮的大声宣告,“这辈子能让我联姻的人只能姓江!”
江知笑被他恶心的啊啊啊大叫,放下水杯从沙发上抄了个枕头追进书房,绕着书桌揍他。
两个人你追我赶,被围在中间的江知微习以为常,淡定的低头继续看策划案。
反正家里门窗都有隔音处理,吵不到邻居。
“你家就你一个人姓江吗?”
林慕声恶趣味的挑眉,“江,二!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那个“二”字还咬了重音。
不知道是骂她二,还是有另一层意思。
江知笑一顿。
忽然想起他模糊不定的性向。
江知笑原地爆炸,无师自通了人生中的第三句脏话,“我靠!”
江知微看了她一眼。
林慕声都惊奇的鼓掌:“嚯,你的草傻逼抄了三千遍还没抄够啊。”
江知笑也顾不得什么了,飞快抱住江知微的肩膀,趴在他耳边告状,“哥哥!他竟然不是看上了你的财,而是看上了你的人!”
“撒娇没用。”江知微轻轻拍了拍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两个字,三千遍。”
林慕声幸灾乐祸,“嘴快了吧,活该。”
江知微又看向林慕声,平静道,“三个字,三千遍,抄完我再看你的策划案。”
这下江知笑和林慕声都亢奋不起来了。
她撇撇嘴,回去睡觉,走出书房时不忘把门带上,“哥哥们也早点睡,熬夜对身体不好,晚安。”
待门关上。
林慕声回头,“妹儿小声说话的时候还挺招人疼的。”
江知微浅淡勾唇,“我家的小天使。”
“所以让小天使抄一千遍吧!”
门外忽然有个小小的声音说。
-
小天使被拒绝了。
江知笑沮丧的回到屋里,重新躺进被窝。
她跟林慕声打闹一番用了不少精力,以为马上就能睡着。
结果一闭眼,就是沈斯礼那张讨厌的脸。
还有他预告的那句——“我要追一个女生。”
好烦人啊!!!
追就追!
跟她预告什么!
她是能帮忙追还是怎么着!
最关键的是,要追谁也不说清楚。
害她半夜睡不着在这里瞎猜。
“江二。”江知笑抱紧小被子,瞪着天花板上的浮雕给自己不断洗脑。
“林慕声说的对,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自恋要不得。”
“不信谣,不传谣。以不变,应万变。”
“……不过这都凌晨了,沈斯礼怎么还不发想去哪旅游。”
江知笑一下坐起来,看着自己最后发出的那句【我也到家了。】更睡不着了。
怎么,互相确认过安全到家后就没话讲了吗!
讨厌的理科男。
江知笑对着抱枕练了会儿拳击,练到没劲了,干脆开始搜京城旅游攻略。
这样明天也能更好的随机应变。
-
沈斯礼打车回到酒店,敲响了隔壁林女士的房间门。
林婉给他开门时正在卸妆,脸上沾满了泡沫。
沈斯礼看她说话不方便,自己先坐到沙发上,给江知笑发消息,【我到酒店了。】
等了五分钟,正在输入中变了又变,小丫头才别别扭扭的回了句,【我也到家了。】
沈斯礼弯了弯唇。
林婉就在这时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坐在梳妆台前又开始擦粉底,“阿礼,收拾东西,找件黑色的衣服穿上,跟我出去一趟。”
她语气凝重,不像玩笑。
沈斯礼放下手机,皱眉,“怎么了?”
林婉感慨万千,无声叹了口气,“沈家老爷子没了。”
沈斯礼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沈家,老爷子。
两个词不管分开还是组合到一起都让他觉得非常陌生。
直到林婉花五分钟化了个素淡的妆,这时有人过来敲门,说送来了林婉在电话里订购的一套黑色礼服。
车上,林婉甚至还花钱雇了六个保镖。
林婉说,“一会儿你就跟我进去吊唁一下就行了,早先我嫁到他们家的时候也就沈老爷子没让我骂过。”
“那你叫保镖是?”
林婉深深叹气,“咱俩过去叫羊入虎口,沈栋南伤了肾,现在就剩你一根独苗,他还有他妈肯定要你留下继承家产迎娶千金走上人生巅峰。”
沈斯礼:“……”
林婉语重心长的说,“他们家为了钱什么都干的出来,沈栋南当初为了钱跟我离婚迎娶比他大十岁的千金,以后就能为了钱让你娶一个比你大二十的千金。”
沈斯礼:“……知道了。”
沈家在京城富了三代,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家族。
因此来吊唁的人很多,整夜都有人在灵堂门口待客。
林婉戴着顶黑色礼帽,一路都比较低调,带着沈斯礼领了支白花放到牌位前,默哀了三分钟,就打算离开。
要走时还是在灵堂门口被认了出来。
“这是……阿礼吧!”一个年老的妇人惊讶的大喊,“栋南!栋南!”
沈斯礼看了眼林婉。
林婉翻了个白眼。
妇人已经六七十岁了,但身子健硕,目光有神,双手紧紧的抓住沈斯礼的衣袖,“阿礼,我是你奶奶,你也来送你爷爷最后一程吗?”
林婉早知道今天轻易结束不了,给周围保镖使了个眼神。
很快,沈栋南也匆匆跑了过来。
他比去年看着憔悴了一些,鬓角多了几缕白发。
也悲恸的抓着沈斯礼的另一只胳膊,“阿礼,好孩子,爸带你去给爷爷上香。”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沈斯礼一脸淡然,硬生生把他们的手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