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民如果借用小码头出海,必须上交六成所得,如果是随着别人的船出海,必须交八成所得。
即便被剥削到如此,为了活着也得忍气吞声。
楚安身边的老渔夫来自下水村的,他们村的渔船在极寒时期损失殆尽,极热之前用村里仅剩的工具重新做了三条,可是没过几天又起了一场火,一条完整的都没抢救回来。
他们只能借别人的船出海,然后上交八成,勉强度日。
楚安等人回来,大漂亮和魏老头也醒了,俩人正在搭锅。
大漂亮看见全端背着一兜子鱼,眼睛眯成缝儿,“哎呦,我都多久没吃鱼了,看来这一趟有口福喽。”
全端将网兜放下,有几条还在活蹦乱跳。魏老头凑过去,大部分近海品种他都认得。
黄鱼,大马哈,多宝鱼,斑节虾,对虾,基围虾,扇贝,蛤蜊,青口,还有一条大鱿鱼。
他将烟袋锅子扔在一边,开始徒手摔鱼,也像全端一样和鱿鱼做了半天斗争,男人致死是少年啊。
顾野从房车里拿出各种调料和米,然后和全端一起打下手。不一会儿锦鲤醒了,从车下来也帮着一起弄。
所有人都对这顿饭充满热情,还研究着要煮一锅海鲜粥。
楚安回到车里,发现李庆有点发烧,昨天开始他就兴致缺缺。
她趁着外面人睡觉,将王策从空间放出来,给李庆挂水。
李庆在看见王策的一刻,差点从床上蹦下来,他觉得自己发烧有五成是被吓的。
王策难得没有摆霸道总裁脸,像坐诊大夫一样给李庆量体温,打针,然后又抽了一管血。
不过他没立即回去,对着魏老头绑的夹板皱起眉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给楚安说了几种型号的医用夹板。
幸亏她记性好,按照标签翻了十分钟才找到。王策重新帮李庆固定,又给他换了两盒骨伤药。
早知道魏老头绑的不对,就该早点找个机会让王策出来。
“他之前固定的也没问题,就是我看不顺眼。”王策说完,带着一脸轻松回了空间,徒留楚安满脸黑线。
……
一个小时后,大家陆陆续续都起来了,看见“全鱼宴”十几双眼睛都开始发光,和西湾的人不同,他们真的是很久没有吃过鱼。
就在大家吃早饭时,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找过来,“请问你们是从C城过来的吗?”
少年的声音特别干净,让人听了心情莫名舒畅。
楚安抬头望去,少年偏瘦,穿着宽大的土黄色体恤和破洞齐膝牛仔裤,头发被剃得极短,几乎贴着头皮。
脸像巴掌大,被晒成棕色,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看着就是个喜庆的孩子。
锦鲤起身,急忙回应,“对,我们是C市来的。你是接我们进码头的人吗?”
小男孩点点头,笑着说,“你们先吃饭,吃完我带你们去见王管事。”
锦鲤拿出一个凳子放在桌边,“你吃了吗,如果不嫌弃跟我们一起吃一口吧。”
小男孩舔了舔嘴唇,他们虽然靠海,可海里的东西不属于他们,饿肚子也是常事,他都已经有一年没吃过早饭。
大漂亮直接盛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孩子坐下先吃饭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在船王那是做什么的呀?”
男孩很腼腆,“我…我叫凌波,他们都叫我波仔,你们也可以这么叫我。我不是船王的手下,我是给王经理打工的,接一些零活。”
锦鲤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我们初来乍到,有很多事情都不懂,以后还得请你多指教。我叫锦鲤,那位是我大哥,你跟着我叫庆哥就成。”
波仔顺着锦鲤手指的方向看向李庆,“庆哥。”
“嗯,快吃吧。”李庆含笑,他对这么乖巧的孩子没有任何抵抗力。
波仔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亲和力的队伍,也不再拘谨。吃饭期间,说了很多关于码头的情况。
船王在西湾的产业由一位叫赊红米的女人管理,她手下有六个经理,分别掌管六个码头。
因为天灾死了很多人,码头人手不够,目前只开了三个,分别为2号—4号。
他们停靠的地方就是2号码头附近,他提到的王管事是2号码头的总管事,相当于人力和后勤部门的组长。
王管事上头的经理叫胡逸凡,是码头的老人,另外两个开放码头的经理都是新调来的。
“2号码头现在是主力码头,人手更是缺的厉害,所以王管事会招一些临时工。”
波仔就是临时工,但由于他年纪小,只能给王管事跑跑腿,做一些零散的活。别看都是小活,他也要24小时随叫随到,一般人坚持不下来。
吃完饭,李庆让锦鲤和全端留下看车,他带着何洵,花臂先进码头看看情况。楚安和顾野属于编外人员,自然是跟着。
有楚安在,锦鲤也不担心自家老大的安危。
在波仔的带领下,他们进入2号码头,入目是一大片混凝土空地,被刺眼的光芒照得闪闪发亮,让人睁不开眼。
远处有大吊车、搬运车和货运重卡停在码头上,忙着装货和卸货,噪音非常大。
在码头边缘,一艘艘货船和捕鱼船静静地停泊在海湾,这些船上都有船王的旗帜,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不少工人赤膊忙碌,身体被晒成深棕色,佝偻着腰背。有的推着装满货物的手推车,有的扛着沉重的包裹。
二十一世纪的万吨货轮与七八十年代的人体苦力,形成了独属于末世的年代碰撞。
李庆本来还要等夏瑶音,结果波仔告诉他们,夏总已经到了。
他们随着波仔绕过空地,来到办公区,这里的楼房不是特别高,基本都在三到五层,部分已经倒塌。
波仔带他们来到主楼,正前方挂着一座巨大的挂墙,钟声深沉而庄重,每一击都像是在宣告码头的工作从不停止,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
李庆等人被带到二楼会议室,楼里没有空调,开了风扇,嗡嗡作响。
波仔让他们在这等着,他的身影快速消失在走廊。
“这里怎么感觉阴森森的。”何洵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我也感觉不对劲儿,门口那个女的看人的眼神怪怪的。”顾野皱眉道,“我一进来,她就盯着我,眼睛都不眨。我上楼了,她还盯着我,特别瘆人。”
“咳咳…”何洵轻咳两声,看着比他白,比他壮,比他俊的不开窍大男孩无奈摇头,“那个,她年轻,你也年轻。这个吧…有情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