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连市需要继续往南开三个小时,但实际连市的主城区偏东南。老楚的同学便住在主城区,见他以后改道往东去临市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俩人出发的早,赶在中午之前入城,城中百姓在外活动的也不少。
连市的人口数量、城市面积和开发程度都不如C市,在C省仅能排名第四,属于二线城市。不过因为是历史名城,文化底蕴丰厚,上面有意树立典范,加大文化产业输出,近几年连市人口日益增长,已经快追上第三的临市。
但这些都是天灾前的数据,天灾之后只看哪套领导班子有担当,上一世有很多四线城市,甚至乡、镇、村扶摇直上,在基地逆袭。
进入连市,没有标志建筑物和路标,只能拿出离线地图跟着导航走。
一路上有不少人驻足观望,但没有任何过激行为,顶多跟着车跑一会儿,看看去哪。
天灾缓和期,人们的心性逐渐回归,也可能是刚刚经历大半年的磨难,很多人的心还没有彻底变质,总之现在是为时不多的和平期。
楚安一直警惕周围,看到不少拉帮结伙的人,也有小区自治拉上铁丝网或者堆起来冰墙。
入城后半个小时,俩人终于到达目的地,只有一栋露出冰面的十几层楼房,周围码了一圈雪砖,比她矮一个头,出入口没有人看守,却有不少堆雪砖的男女老少,干得很起劲儿。
顾野将车停在出入口,大部分人立即警觉起来,靠里的一位大娘让身边的小孩子进去叫人。
中间一位大哥从人群中走出来,提着铁锹站在人群前面,打量从车上下来的顾野和楚安。
“我找郭长人。”楚安直截了当的表明意图,“我叫楚安,是他的侄女。”
暂且这么论吧。
大哥冲着里面摆摆手,“别紧张,是亲属投奔,该干什么干什么。”
大哥的话很好使,里面的人又开始忙碌起来,他则将铁锹插在雪地里,回问,“你们从哪里来的?”
“C市。”
不等大哥说话,旁边有人诧异,“C市不是比咱们这强百倍,为啥也来这投靠,还让不让人活了?”
大哥回头瞪了一眼,那人知趣地离开。
“不管因为啥来的,别想做吸血虫,老郭一家挺不容易的,他要是能帮你们就帮,不能帮你,你们也别耍无赖。”
“我们不会。”顾野回应。
“那就先在外面等着吧,等老郭让你们进,你们再进。”
到了人家的地方就要听人家的规则,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不过她记得郭长人家里条件挺好。
他家祖辈有做生意的,挣下不少家产,一年光收租将近七位数,这还只是分到他手里的资产。可这位大哥的话外之意是郭长人过得不好,至少比他差,才能引起他的同情。
郭长人性格温良,心思细腻,样貌虽然没有老楚出众,在人群中也能一眼认出来,妥妥地大绅士一枚。
他的爱人是他的初中同学,叫初少霞,性格温柔,对人体贴,有一个弟弟。
两个人在初中便确立了关系,一直恩恩爱爱到毕业结婚,典型的从校园到婚纱,不知道羡煞多少人。
听老楚说他们俩从来没吵过架,彼此说的最重的话是:我不赞同你的做法,但是我选择尊重。
这尼玛是重话???
她在六岁的时候来过一次郭长人的家,印象最深的是小区旁边有个巨大的银杏树公园。
那天阳光正好,微风徐徐。
老楚和郭长人在树林里写生,郭夫人在草地上准备野餐吃食,她则追着松鼠到处跑。
休息的时候,郭长人温声细语地给她讲,银杏是华国的国树,寓意为坚韧、沉着、长寿、永恒的爱。它的适应能力非常强,寿命也很长久,就像华国这个不屈的民族一般。
可惜现在物也不是原来的物,人…好像也没叫出来。
从里面小跑出来一个半大孩子,说郭家人不见,让他们走。
楚安诧异,老楚和郭长人的感情很好,俩人上大学的时候一起抓过公交上的小偷,结果下车被团伙报复,老楚替他挡了一刀,虽然插得不深,可要是插在郭长人身上就不一样了。
俩人也算有过命的交情,怎么可能连见都不见。
“我们不求他家帮忙,只想打听点事。”楚安按耐下怀疑,继续说,“能帮我再去说一声吗?”
“姑娘,你这话也就骗骗老郭那种实心眼。”对她们来自C市表示怀疑的男人又冒出头,“想骗我们,没门。老郭说不见就不见,你要是再纠缠别怪我们不客气。”
楚安沉默片刻,继续问,“老郭家是出了什么事吗?”
“这不关你的事,赶快走吧。”大哥也发话了,“别看我们小区人少,打架可不怵。”
说话间,楚安余光发现楼道里有个人影儿,鬼鬼祟祟,想往外看又不敢,不停地探头,看身影像个女人。
“我们真的不需要他照顾。”顾野拍了拍车,“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能开车来吗?”
他的话很好使,大哥和身边几个人交头接耳。不一会儿大哥又代表楼里人说话,“小姑娘,既然你们不缺吃少喝,就赶快走,老郭拖家带口的也不容易,让他过几天安心的日子吧。”
顾野见他们油盐不进,小声问楚安,“要不要我冲进去看看,感觉他们的防御能力也不咋地。”
楚安摇了摇头,没必要。她往窗口看去,那个人影急忙躲进暗影里。
“咱们先找地方休息,等明天再说。”
人影看见楚安和顾野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长人应该不想让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她扶着墙,拖着疲惫的身子上到二层,回到客厅坐在仅剩的沙发上,屁股还没坐稳,就被喊起来。
“少霞啊,午饭还没做好吗,你爸和你弟都饿了。”
随着声音从主卧走出来一位身材肥硕的老女人,穿着不合身的外套。
“九点多不是刚吃完早饭吗?”初少霞的声音沙哑无力,撑着墙壁勉强站直身体。
“这都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再说了早上的稀粥算吃饭吗,你是不是想饿死我和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