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循声望去,是一位戴着虎皮帽子围脖,穿长貂,手腕上挎着包的女人。
女人没有带护目镜,目光有些呆滞,阴冷的声音从围脖里传出来,“你们会遭天谴,老天爷会惩罚你们。”
“闭嘴。”中年男人狠声,“就你们这样的人,死了都活该。”
“我们怎么了,我们又没有犯法。”有人咬牙切齿的说,“我们就是想活着,我们有错吗?”
“你们想活着,别人就不想活吗?”
忽然,一个浑厚的中年男音从铁丝网里传出来。众人的视线立即被吸引,包括楚安和顾野。
只见来人身高将近一米九,身材魁梧,里面穿着连帽冲锋衣,外面配军大衣,步伐稳健,目光灼灼。
男人身后跟着一众随从,手里武器不再是自制狼牙棒,也不是木棍和菜刀。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军刺、电棍和弩箭。
与此同时,小区里面的单元门也陆陆续续的打开,出来不少人。
他们裹着大衣,瑟缩着肩膀,没敢往铁门这边走,站在门口观望。
“刘队长。”守门的青年看见来人急忙打招呼,声音都透着欣喜。
刘队长冲他压了下手,继续严肃地对外面人喊话,“我们不是没给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珍惜。现在这种环境下,我们只能自保。”
外面的人似乎也怕他,都噤了声。
刘队长扫视一圈,对身后的人道,“一会儿各个楼统计一下,他们还有没有东西在小区里,如果有,给他们拿出去。”
身后的人应下,立即去办。
“我不要东西,我家就在这,我要回家。”扒铁丝网的某个女人忽然对着5栋的门激动起来,“张浩,我是蜜儿啊,我不去找师哥了,你让我回去吧,我哪儿也不去了。”
5栋门口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男生,默默地偏过头。他不想再做备胎了,还是边缘外的备胎,天灾让他学会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男生旁边站着一个女孩,拉着他往楼里走。
“别走,求你了张浩,我爱你,我终于知道我最爱的人是你。”
张浩忽然顿住脚步,肩膀微微颤抖。女孩子气得甩开他的手,跑过来几步,冲着铁丝网喊,“你害死了小娜,还差点害死张浩,你凭什么说爱,你没有资格爱。”
发泄完,女孩也不管张浩了,一个人跑回楼里。张浩往铁丝网看了一眼,也跟了进去。
刘队长没管这个小插曲,对外面的人继续道:“不管你们闹多少次,我都不会让你们进来,与其跟我们在这耗着,不如想想怎么活下去。天快黑了,你们回去吧。”
“我们知道错了,让我们进去吧。”一位大娘领着孩子痛哭道:“我老了,死了也就死了,可孩子还小啊。”
孩子看着大概七八岁,贴在大娘身边,恶狠狠地冲着刘队长喊,“打死你们,我打死你们。”
大娘立即捂住孩子的嘴,“小宝,别乱说话,快给老虎叔道歉。”
守门的中年男冷哼,“王大娘,我们这庙小,住不下你们祖孙俩,你还是赶快去找你亿万富翁的儿子吧。”
王大娘不死心,摇晃着铁丝网做最后的努力,“老虎啊,你和为民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忍心为民的孩子在外面忍饥挨饿吗?”
刘老虎咬紧牙关,没回应。反而对身边的人小声嘀咕几句。
这次换守门的小青年不忿了,“你指使别人杀刘队长的时候,考虑过你儿子的感受吗?现在来卖惨了,不行。”
王大娘见他们油盐不进,一改委屈的嘴脸,破口大骂,“刘老虎你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畜生,我咒你喝水呛死,吃饭噎死。”
小男孩在地上捡起一块硬邦邦的东西,往里面砸,“去死。”
他的力气太小,没扔多远,却起了一个头,其他人也捡冰溜子,冰坨子往里面扔。他们就算再饿,也是成年人的力气,砸一下也挺疼。
还有人趁队员闪躲的空隙大力晃动铁丝网。铁丝网没打地桩,全靠插在雪地里的木棍支撑,经不住十几个人推搡,眼瞅着往里倾斜。
就在这时,有人手持桌板跑出来,他身后还陆续跟着五个人,有拿四方桌桌板,有拿圆桌桌板,还有接拼的板子。
六个人抵在铁丝网上,巩固围挡。其他人也开始反击,用电棍往外捅。
至此楚安也了解个大概,这些人有的是七街区的原住户,因为做恶把自己作出去了。有的是来投奔亲戚的,没有被接收。这种情况也很正常,外面那么多难民,救谁不救谁,难有标准,不如一刀切,谁也不救。
忽然,她皱起眉头。
最开始说话的老头子从怀里掏出一把长刀,寻着桌板之间的间隙扎进去。
“嗖——”
老头狰狞的嘴脸因为痛苦瞬间扭曲,他持刀的肩膀被一只蓝色箭羽击穿,刀落地,人也被惯性带倒。
“老头子,哎呀杀人了,杀人了。”老头的媳妇扑在他身边,慌乱的大喊。
其他人也被这一只箭惊到,纷纷逃走。大娘哭喊一会儿,见没有人管自己,也拽着老头离开了。
这么一会儿,外面就剩下四五个人。
楚安的目光寻到右上方,3栋顶层窗口一个手持弓箭的短发女人又搭起一支新的羽箭,在人群中寻找目标。
此时,她和顾野已经退到了十几米外的斜对面,彻底远离这群暴动的人,但是并没有远离第七区。
“哪里来的箭。”顾野惊觉,前错一步将楚安完完全全挡住,目光在楼层之间搜索在他看见短发女人的同时,也成为了目标。
顾野的呼吸瞬间停滞,根本没有时间思考,转身扑倒楚安,如果来得及两个人都能幸免于难,可好像来不及了…他听见了箭矢裹挟着风雪的嗡鸣声,心中酸涩满胀。
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啪——”
一声脆响,羽箭在顾野背后20公分处断为两截,向两边斜射过去。
他的瞳孔颤了颤,劫后余生的喜悦没有冲昏他的头脑,立即侧身搂紧楚安,这样既能放宽两个人的视野,也可以随时应付接下来的危机。
“箭断了。”他的声音还有劫后余生的颤抖,“可能……质量太次。”
“是啊,太次了。”楚安给他捧完场,目光瞬间转冷,直视短发女人。
短发女人不知道自己的箭为什么折了,懊恼地拍打窗框,她刚才观察了很久,只有这两个人一直在外围游离,很可能是扇动者。
这么想着,又搭起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