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繁镇在每年末是最热闹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是大理国大开城门,邀请塞外部落进大理国,朝贡、贸易、游历等等。
这个时候也是顶针最爽的时候,因为白凝雪在小镇开了一家酒馆,手艺据说源自中原世家,在这靠近蛮荒的地界,实属仙酿,所以自顶针记事起,自家的“九阳居”每天客人都络绎不绝。
至于为何在这雪域高原取一个如此“阳气”的名字,除了白凝雪也没人知道了。
每年年末,大批塞外人从边防过关进镇,大都塞外粗犷汉子,来到小镇必须喝酒,喝酒就必来“九阳居”。
各色各异的旅人,还有不少进京献宝的修仙者,他们在酒馆讲述着奇人异事,摆弄着各种奇珍异宝,这些让年幼的顶针都是两眼放光。
在顶针14岁这年,又是一年年末。
天还没亮,酒馆就已经开门了,昨日边防已经开门,不算修仙者,寻常人的脚力也差不多进小镇了。
边防口到小镇都是雪地,十分严寒,寻常旅者绝不会在路途中睡觉,一不小心就有冻死路边的可能,大都选择熬夜徒步到小镇再做休整。
当然了,这些旅者到小镇第一件事,大都不是找客栈睡觉,而是找个酒馆青楼放松一下。
九阳居只卖酒,不做餐饮,都是只有晚上才开门,但这一个月,会从白天就开始营业。
在天刚亮时,就有一伙旅人,大约十几个,穿着打扮不像是大理国的服饰,也不像是塞外的部落,大概是游走于各个国家的旅队吧。
这种人顶针最喜欢了,因为他们见多识广,口中所讲的都是这个没有出过小镇的少年向往的,各种奇人异事,而且他们有时喝高兴了会给自己一些稀奇的小玩意儿。
被白凝雪强制开机做店小二的顶针本来昏昏欲睡的靠在桌子边,看见有旅人到来,马上打起精神。
“小顶顶,你去招呼一下客人坐下,我去后面准备酒了,不知道你妈妈准备好没有。”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她叫屈辰宁,不知道多少岁数,自打顶针记事起,她就在这里当店员了。
店里除了她还有6个男性店员,但是这个屈辰宁不像他们一样粗狂,反而皮肤细腻,吹弹可破,不像是本地人,像是那中原水乡的姑娘,她也没个家人,反正跟白凝雪同吃同住,算顶针半个姐姐了。
“你才小丁丁。”
顶针厌烦的说道。
屈辰宁从小叫自己小丁丁,自己没有在意,自从前些日子从镇东边天天游手好闲的王棍子家知道小丁丁是羞辱人的话,他就跟屈辰宁翻脸了,可奈何自己又打不过,屈臣宁好像是个武者,单手可碎石,让顶针敢怒不敢言,只能言语反击。
屈臣宁似乎很忙,也没有像平时一样对顶针进行下一步攻击,笑了笑,揉揉顶针的头发,就去后厨了。
顶针心情极差的到门口招呼旅人落座。
店小二也上前来帮忙招呼。
没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酒肉,旅人们也似乎不再惧怕严寒,招呼店小二半遮门窗,就褪去厚厚的衣袄,开始高谈阔论。
顶针也纠结“小丁丁”一事,也没了兴致上前去混两杯酒喝,坐在门槛上托着腮帮子满脸愁容。
“哟,小丁丁,干嘛呢,又被白阿姨揍了?”
清脆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正是古暗月。
14岁的古暗月,身着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这中原服饰这些年已经成为这边疆小镇较为流行的穿着。
她虽然才14岁,但是已经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挑眉淡扫如远山,凤眉明眸,顾盼流离间皆是勾魂摄魄,玲珑腻鼻,肤若白雪,朱唇一点更似雪中一点红梅孤傲妖冶,简直活脱脱一个从锦画中走出的人间仙子。
她眉眼中满是笑意的看着顶针,更像一个超凡脱俗的仙子。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可是顶针似乎隔绝美色,甚至还很厌恶,他看都没看古暗月一眼,因为他知道古暗月也是来调侃自己的。
自己偷偷和那帮一样大的小子比过了,自己是最长的,凭什么这么叫自己?
唉,可惜自己长大了,不能像以前一样穿着开裆裤,直接挺身就能证明,现在只能吃哑巴亏了。
古暗月似乎不依不饶的围着顶针:“小丁丁,我没有吃早饭,你请我吃好不好。”
“滚开!”
心情烦闷的顶针也不像平时一样冷嘲热讽,大声的吼了古暗月一声。
古暗月愣了一下,然后直勾勾的盯着顶针,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哇的一声开始大哭。
顶针心头一紧,又来?
古暗月经常这样戏弄自己,只要自己大声吼她,她就要哭,每次得花九牛二虎之力才哄得回来,但是顶针知道她是装的,哪有一哭玩就笑嘻嘻的?
但是自己又不敢眼不见心不烦的跑路,因为古暗月她家就住隔壁,是个卖衣服的,所以她总能穿上最新最时髦的衣服。她爸妈和白凝雪关系很好,每天都会串门一起吃饭,自己只要被古暗月告状,白凝雪肯定不问缘由的揍自己,虽然自己现在已经不那么怕揍了,但是骨子里的恐惧还是让他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顶针苦闷的想着解决办法,古暗月就站在顶针旁边大声哭着。
活脱脱儿童版的男默女泪。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旅人也走到门槛,面色和善的他以为喝了酒,满脸通红,乐呵呵的说:“怎么,小两口闹矛盾啊?”
顶针心想,和她小两口?天天只会告状,什么都不会做,连骑马都不会,放羊也不会,像个残疾人一样,偏偏又像狗屎一样天天缠着自己,和她小两口至少折寿几十年。
旅人看着古暗月,若有所思,片刻之后面露诧异,但也转瞬即逝。
他靠着顶针坐下,还是笑呵呵的说:“小子,你老婆哭这么伤心,不哄哄吗?等下大人来了,我估计还是你挨揍。”
顶针心头一紧,也觉得不妙,再哭下去,店小二得跟白凝雪告状了,自己又得被关禁闭。
于是,他起身走到古暗月身边,把她挡住眼睛的手拿开,然后用袖子给古暗月擦眼睛,面色严肃的说:“别在这里哭,耽搁我家做生意,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在外面找的小三呢。”
古暗月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