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顾均庭冷笑了声,“他还没那么脆弱,死不了。”
肖镭点点头,没再继续说。
顾老爷子这几年身体不好,尤其到了今年,每况愈下,全是用药拖着罢了。
只是,如今顾家大局未定,表面上看,顾均庭已经掌控了大局,顾氏集团大半都被他握在了手里。
实际上,有关家做背后倚仗的大房根基犹在,而顾宴铮以顾家给的那点儿产业作为依托,向外扩散,几乎已经脱离了顾氏,有了自己的商圈。
目前的局面,可以说是三足鼎立,正是龙争虎斗之时。
顾老爷子一日不看到结果,就算死了也闭不上眼。
“顾淮之去了哪个实验室?”顾均庭忽然问。
“青城大学那个,”肖镭说,想了想,“盛小姐那个朋友,叫宋元的,就在那个实验室。”
顾均庭只见过宋元一次。
在至晟那一次,宋元抱着温暖从仓库里出来,肖镭送他们去的医院。
后边的事都是肖镭安排的,他没再过问。
“查过吗?”
他问的是宋元,肖镭一脸懵,“没啊,您没吩咐,人又是盛小姐的朋友,我哪敢胡乱伸手。”
顾均庭脸上的笑变了样儿,肖镭立刻说,“但我听说他是个孤儿……”
“好吧,我马上去查。”
肖镭已经对自己特务的身份认命了。
“对了,”先转移话题保狗命,“刚才听说楚老师从顾家大宅出来了,我猜是要来医院。”
那肯定不是好心来看顾易城来了。
追的还挺紧的。
顾均庭扭头看一眼,因为偷听不到而垂头丧气坐在长椅上发呆的盛棠,唇角勾起,“去安排个病房。”
肖镭:“啊?盛小姐的伤这么严重吗?”
顾均庭点头,“很严重。”
肖镭:“……”
“我这就去。”肖镭识相的不再问了。
严不严重,需不需要住院,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当然,得看这话是谁说。
顾均庭:“办完了再去接个人。”
肖镭:“……”
得,今天他的行程又满了。
被丢在长椅上的盛棠百无聊赖的数着袋子里的糖果,数来数去也没数清楚到底有几颗,倒是长椅上多了一个又一个的糖纸。
顾均庭回来的时候她正在把糖纸一张张展开了,摞在一起往口袋里装。
“走吧。”
人被从长椅上拎起来,盛棠一脸懵,“去哪儿啊?”
顾均庭拿过去她手里的保温瓶,揽着她的肩往电梯的方向走,“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盛棠半信半疑。
不认为他口中好玩的地方,真的会是个好地方。
果不其然,被推进病房的时候,盛棠扫一眼堪比豪华一居室的VIP病房,小脸皱起,“这哪里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而且,我的检查报告还没出来呢,怎么就直接住院了?”
“检查报告有没有事不要紧,要紧的是……”半拎着人走到病床边,顾均庭看向不情不愿的女人,“床够大。”
盛棠:“……”
不等她表达自己不愿意住院的诉求,就被拦腰抱到了腿上,条件反射似的挣扎着要起来,“你干嘛呀?这是在医院。”
被按回去,顾均庭不轻不重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戏谑的嗓音含着笑,“叫你坐下试试床,你胡思乱想什么?”
盛棠脸一红,小声辩驳,“我什么都没想……我就是,不想住院。”
两只小手握住他的手掌晃晃,“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想回家。”
撒娇卖好的样子,越来越驾轻就熟了。
顾均庭盯着她看了半晌,浓郁的眸子里暗流汹涌,面上却是风平浪静,沉寂无波。
盛棠被他盯的心里发毛,却又不敢动弹,就那么抿着唇,静静看着他的眼睛,不敢太过依恋,也不敢太过疏离。
强行维持的风平浪静,经不起一点的风吹草动。
顾均庭倏然勾唇笑笑,大手捏捏她的脸颊,“乖一点儿。”
表面的笑,掩饰不了他声音里的冷和沉,落在盛棠耳中,钻进她心里时,她感觉到了些许警告。
盛棠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顾均庭依旧享受着,将她当作手里的玩偶摆弄。
时时刻刻,他都在提醒着她,他的话,他的安排,在她这里,没有反驳的余地,只有“听话”,“照做”。
顾均庭抬手去脱她的外套,盛棠猛然抓住了自己的衣领,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他的眼神透出几分警惕。
但很快,她又掩饰下去,嘴唇动了动,干涩的嗓音解释,“我,我不热……”
顾均庭眼中滑出玩味,连带着声音也添了些危险,“这么怕我?”
“没……没有……”盛棠急于解释,“我真的不热……”
事实上她的额头上已经冒了汗,只是发颤的手指却是冰凉。
她心里发慌,很难受,不知道怎么表达,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叫自己不难受。
回来之前,她分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想过他会兴师问罪,想过他可能会比之前更加暴躁的对待她,更想过,也许他会直接放弃她。
只是,她没预料到会发生顾易城的事。
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只要她想到,那时顾均庭完全失控要将顾易城打死的样子,她心里就会隐隐作痛。
可她还是会害怕他,因为她知道,如果有一天,他彻底对她失了兴致,没了耐心,那些残暴嗜血的手段,也会落在她的身上。
她心里难受极了,难受到眼睛里又开始蓄起泪光。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她的眼泪好像被大坝围了个湖,一朝决堤,挡都挡不住。
“再哭我就让你哭个够了。”顾均庭忽然没了脾气一样,眼睛里的戾气一下子全散了,声音里还掺了几分无奈。
从前她是打不得骂不得哄不好,现在依然是。
真就是欠她的。
顾均庭蹭掉她眼角的泪痕,捞过整齐叠好放在床上的病号服,丢到她手里,“自己换上。”
说完把人从腿上拎到床上,刚要起身,又被握住手腕,扭头看向委屈巴巴望着他的女人,又气又想笑。
“哥哥,你别走,我害怕你一走又不回来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沙哑里尽是可怜软弱,那一双残存着泪光的眼睛亮亮的,写满了对他的依赖和留恋。
顾均庭真的被气笑了,抬指狠狠在她额头上弹一下。
“当自己是块肥肉呢?吊在我嘴边,还不让吃,顾宴铮就教你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