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林也有些舍不得周凛离开,毕竟他在杭州站的表现有目共睹。
而作为站长的毛林也是受益人之一。
加上周凛为人不卑不亢,进退有度,是个很有方寸的好苗子。
他也非常看重,便特意叮嘱了两句。
“虽然文件上没有写明时间,但人员征集已经开始了。
对你的调令,想必也将于近日下发,你速速办好交接。
事情处理完就尽快赶过去吧,毕竟还需要熟悉熟悉工作。”
周凛拱了拱手,对自己的擢升心知肚明。
毛林肯定在其中使了不少的力,果然自己的孝敬没有白费。
在民国,办事得力是一回事,但有人信任你、愿意提拔你,也是必不可少的。
眼下去往南京,一方面是担任特训班教官,为自己的晋升以及之后培养班子成员做准备。
另一方面也是为可以现现眼,毕竟表现的再好,也只是窝在杭州站这一隅之地。
现如今,国民政府所在地的南京以及经济中心上海,才是风云际会的大舞台。
周凛也知晓自己迟早都会前往更大的平台,现在是时候做做准备了。
从毛林处告退后,周凛回到行动队办公室,柳遇一群人已眼巴巴的望着。
周凛有些摸不着脑袋。
“你们在看啥,我有这么好看?”
“嘿嘿,队长您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唐寅再世。”
唐宏盛在一旁陪着笑脸,不停拍着马屁。
周凛白了他一眼,又扫视了一番众人。
“干嘛啊,你们这是,有话直说,别给我藏着掖着。”
柳遇是个直肠子,有话便直说了。
“队长,我们是听说你要去南京了,就想请你留下来,要去也把我们一起带去!
我们都想跟着你干事,都感觉跟着你做事,有冲劲!”
周凛还未说话,便见着唐宏盛、周翔一群人不停点头。
“就是就是,队长,你把我们也带去吧!”
“队长,不管是冲锋陷阵还是上刀山下火海,你一句话,我周翔绝不说个不字!”
周凛望着众人,心里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时,也不免有些感动。
虽然跟大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一起经历的事情却不少了。
第二行动队之前也是损失惨重,近乎覆灭的一支队伍。
现存的队员几乎都是东拼西凑出来的。
从第一次巧合之下破获密码本与电台,周凛将柳遇一起拉到第二行动队来。
大家在周凛的带领下,救出苏佩凝、破获石雕小组。
加上周凛在任务时,向来都是冲在最前,绝不会让自己手下的队员去趟地雷。
这种种事情,在潜移默化之中,让这支队伍产生一种了叫做凝聚力的东西。
因此大家在得知周凛有可能要离开杭州站时,都不约而同的等候着他。
“我的确要去南京不假,可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们这搞得我像是去自首似的,我是去南京做特训班。
我不仅要回来,还会给咱们队招来更多宝贝,你们就可劲乐吧。”
“啊?队长,您不是被调过去啊。”
“谁说的队长不回来了,我揍不死他!”
周凛虚空按了按手,议论纷纷的众人立刻闭上嘴巴。
“行了,我不在这段时间,就由柳遇行代理队长一职。
唐宏盛、周翔你俩好好帮衬帮衬,别出啥乱子,有什么事及时向梁组长汇报。
必要时刻也可以给我发电报,联系我,记住,不要贪功冒进,也不要自主主张。
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看来你们一个不落的,生龙活虎的站在我面前。
明白了吗!”
众人听见周凛不走,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色。
“明白,队长!”
“今晚在逸竹轩,我定了厅,也算是临行之前,给你们再上一课。
我给站长打了报告,明天第二行动队全体队员休息一天,咱们不醉不归!”
周凛脸带笑意,难得的开了开玩笑。
唐宏盛在一旁嘘了一声。
“可算了吧,队长,搞情报、锄奸你在行,要说喝酒,你就是个小趴菜。”
周翔更是拍了拍胸脯,颇为自傲的说道。
“我可是号称行动组不倒翁,我倒要看看,谁给谁上课。”
众人被周凛话一激,不停地起哄,少见的欢愉气氛在办公室内弥漫开。
周凛抽空去了一趟城西煤场。
煤场看守人员认得周凛,正准备去打报告,却见周凛摆了摆手,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此时的刘树铭正戴着顶帽子,站在高处呵斥人。
“牛二,给你说了多少遍了,下矿一定要戴帽子,你知不知道,这顶矿帽在关键时刻能救你的命。”
说完牛二,刘树铭又对着正要下矿的工人们苦口婆心,怕说不听,又故意换上恶狠狠的语气。
“大家下矿井前一定要把油灯的灯罩检查一遍,否则一旦引起瓦斯爆炸,煤矿坍塌会死很多人的。
这是出于为大家的安全考虑,大家不要当成儿戏。
从现在开始,一旦下矿井,不戴矿帽、不检查油灯的,只要发现,一律停工三天。”
下面的工人们浑身黝黑,脸上却浮现出笑容。
自从来到这铭新煤矿,就像是活在梦里一样。
里头不少工人都是之前城西煤矿的老人,这些人牛家兄弟都知根知底,用起来也方便。
对那些在矿里头偷闲耍滑的,统统不要。
留下的都是勤勤恳恳干活养家糊口的。
在之前的城西煤矿,十五平米的地窖里,挤二十余人都是很常见的事。
俗话说得好“一人下矿全家黑”指的就是煤矿工人。
每天工作时间达到十二个小时,且煤矿里水常常没过脚踝。
长时间在这种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工作,让煤矿工人的身体深受其害。
而过去的城西煤矿里倒是有个小澡堂子,可那都是给资本家、给包工头、给管理层这些人用的。
工人们劳作完后,大部分人都不会每天回家。
即使回到家中的人,也是疲惫不堪,有条件洗澡的都是极少数。
因此“一人下矿全家黑”可不是什么夸大其词的话。
煤矿工人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别看这位刘老板嘴上说得狠。
可薪水不仅按时发放,有事还能提前预支。
且还为大家购置了专门的安全服、矿帽,就连冲水的澡堂子都修了七八个,满足了大家的生活需求。
这跟之前李家控制下的城西煤矿,就像是一个天一个地,没法比!
这样的老板,那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