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志然眉头一沉,握紧拳头。
“什么意思?羽佐先生,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羽佐正村还有些摸不准发生了什么,他不愿意接受傅志然想杀自己的事实。
可见松田涉平这么笃定的模样,又不由自主的相信他。
他倒不是觉得傅志然想毒杀自己,毕竟吃饭的人就这么两三个,一旦自己出事。
傅志然绝对脱不了干系,他犯不着冒这么大的危险做这种事。
可羽佐正村转念一想,即使是酒楼里有人想毒杀自己,傅志然只是恰巧撞上。
可一旦证实酒里有毒,在场人又能证明是傅志然喊的黄酒。
那这无异于一个致命的把柄。
不仅可以让瑞轩银行立刻解封,之后说不定也能利用傅志然在杭城本地的地位做些文章。
想到这里,羽佐正村脸上笑意消失,刻意皱眉道。
“傅先生,不是我不愿相信你,只是松田君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
依我看,你还是配合松田君调查调查吧。”
此刻楼上已围了不少人,傅志然望了望拥挤的人潮,平静的说道。
“羽佐先生,吃饭的时间地点都是你定的,这样做,未免太有失身份了吧。
要我配合也可以,可是傅某人不能白白受这样的折辱。”
羽佐正村也一愣,他毕竟还有求于傅志然,不愿将事情做的太过火。
就是这酒里真有毒,他也不能伤了傅志然性命。
倒是一旁的松田涉平望见傅志然双手垂膝,微微有些颤抖。
这更是印证了傅志然心里有鬼,说这么多不过是在掩饰罢了。
松田涉平上前一步,果断说道。
“要是我的判断有问题,我愿意亲自向傅局长赔礼道歉。”
一旁的傅志然却面露讥诮。
“我不认为松田先生的道歉,有这么值钱。”
见傅志然这么不给面子,松田涉平脸上有些挂不住。
身为特高课的高级特工,行动向来顺风顺水的松田涉平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在羽佐正村面前除外。
加上之前张其顺与傅志然如此不给面子,他一刀将两人劈了的心都有了。
但傅志然身份摆在这里,又是羽佐正村费尽千辛万苦请来的客人。
在没有羽佐正村的首肯下,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私自动手。
好在一旁的羽佐正村看出了松田涉平的尴尬,微微咳嗽一声,郑重说道。
“傅先生,松田君也是一番好意,毕竟一旦酒里有问题,这对我们三人来说都会构成威胁。
当然,傅先生的名誉我们自然应当照顾。
这样吧,我承诺,如果酒里没有问题,解封瑞轩银行的条件,我开出双倍的,另一份就作为对傅先生的赔偿。”
松田涉平见羽佐正村对自己如此信任,不由得更加有底气。
见傅志然沉默不语,松田涉平一挥手。
“带上来!”
随后掌柜与厨子就被人架着推上楼。
“干什么抓我!干什么抓我!”
两人一路挣扎,一路吼叫,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松田涉平则是满脸冷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领事阁下,刚才我安排的安保人员巡逻到厨房时。
竟然发现厨子在往深色酒壶里添加着某种东西,但我们事先吩咐过,要用的酒水的是自带的清酒。
因此队员并未深究。”
羽佐正村也是一脸后怕,望了望身前托盘里的两个装满黄酒的酒壶。
难不成真是要毒杀自己?
“有这回事吗?”
一旁的便衣人员立刻走上前一步,微微躬身。
“是的,领事阁下,是我发现的。”
松田涉平此时俨然一副人证物证具在自信表情。
“傅局长,如果您愿意,我可以为您保留最后的尊严。
如果你要自证清白也很简单,请你将羽佐先生身前这杯酒喝下去。”
傅志然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站起身来,径直将酒杯端在手中。
“别,傅先生,没有必要这样做,我以我们的友谊担保,你不会有事的。”
羽佐正村急忙伸手阻拦,他倒不是突发善心。
只是傅志然一死,瑞轩银行的解封可不知道何年何月去了。
大部分国党官员对日本人还是抱有比较敌视态度的,尤其是警界。
因此能找到傅志然已经很不容易了。
傅志然不屑言语,一口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望着傅志然一副平安无事的模样,都换上怪异的表情望向松田涉平。
“这就是你说的毒酒?”
傅志然更是出言嘲笑道。
“脑子有问题吧,那是我让加的冰块,黄酒被晒过,加稀碎冰块口感更好有问题吗?
山猪没吃过细糠。”
厨子此刻也委屈道。
“我在楼下就说了,可那家伙死活不听。”
松田涉平望着两人唱和的模样,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耍的团团转。
这他妈的破厨子刚才怎么早不说,偏偏傅志然喝完了才说。
“八嘎!”
羽佐正村一巴掌甩在松田涉平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红印子。
“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贵客?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此时的松田涉平也后悔的不行。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加冰块让黄酒口感更好?
本来他还想通过此事扳回局面,可现在情形已经骑虎难下了。
傅志然也站起身来,冷笑道。
“羽佐先生这饭菜看来不太合我们的胃口,还是另找他人吧。”
张其顺也被松田涉平这一出整的始料未及。
他是唯一一个蒙在鼓里的,见傅志然要走,也只能站起身来。
羽佐正村此时也后悔了,后悔听了松田涉平这个废物的话。
原本见松田涉平信誓旦旦的模样,还以为能通过此事抓住傅志然的把柄。
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子亏惨了。
“傅局长、张局长。实在对不起二位,松田也是担心我们被歹人所害嘛,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快请坐,快请坐,我向二位赔罪。”
羽佐正村将作势欲走的傅志然与张其顺拦下,将酒杯倒满,重重的敬了一杯。
“混账,还不过来赔礼道歉。”
松田涉平自知理亏,又担心坏了羽佐正村的事。
不由得羞愧的低下头,重重鞠了一躬。
而后又学着羽佐正村的模样,倒满一杯酒,重重的敬了一杯。
傅志然用手挑着指甲里不存在的泥,轻佻的说道。
“这样喝?未免太没有诚意了吧。来人,换个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