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顺着巷道继续往里走,逐渐出现一所有亮光的二层楼小房。
一见到门口两人,周凛顿时心头敞亮起来。
他在军情处这么久,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两守门人员身上明显的行伍气息。
能调动军方的人守门,那看来这黑市背后的人不简单呐。
周凛又想起装备科科长弄到的木牌,不由得脸色有些古怪。
说不定毛林都在这里头插了一脚。
两人也不说话,一人怀抱着一挺汤姆逊,伸出手来将周凛挡在外面,闷声道。
“信物。”
周凛这才反应过来,进这小屋还有限制的,赶忙将手中木牌递交过去。
守门人员查验后也顺利放行。
周凛若有所思的望着被阻挡在外的人,看来吴悬这老小子,给他的木牌等级还不低啊!
进入二层小院内,已零零散散坐了二十几人。
周凛进入一个有着珠帘的小隔间,开始观察起来。
院子四周用隔间隔了四五十个座位,中间是一座木质舞台,陈设十分简单。
这黑市交易还整上拍卖了?
周凛倒是有些好奇,到底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片刻后,一名身形瘦削的中年男人走上中间木台。
“规矩大家都懂,我不再赘述,直接看货吧。”
话音一落,就有人立刻抬着一个银质托盘走了上来。
中年男人将红布揭开,露出宝物真容。
一座栩栩如生的白玉观音,眉眼平和,宝相庄严的端坐在托盘上。
“明代白玉观音一座,品相皆优,售价30根大黄鱼。”
这第一件宝贝就让周凛不由得呼吸加重。
白玉观音在灯光的映照下,低眉善目,雕工精湛,堪称巧夺天工,一看便知出自大家之手。
白玉浑然天成,无一丝瑕疵,令人叹为观止。
无论是收藏,还是送人,都是上上之选。
但周凛微微摇头,三十根大黄鱼,价格已经来到近一万银元了。
对他现在而言,此物虽好,却远远不值这个价。
但他看不上,有的是人喜欢。
“31。”
“33”
朴实无华的叫价背后,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财富。
最终这具白玉观音以41根黄鱼的价格成交。
再后来,什么制式毛瑟步枪两百支带弹药,美式手雷一箱听得周凛是瞠目结舌。
这到底是谁卖的东西?
这特么不是明目张胆的贩卖军火?
但见众人习以为常的模样,周凛也悄然冷静下来。
看来建立这个黑市的人,手段实在不简单呐。
随着货物一样一样不断抬上来,也让周凛大开眼界,直到后来一样货物的出现,让周凛再也坐不住了。
“法国产磺胺针剂两箱,一箱合针剂30盒,售价黄鱼40条,不单卖。”
随着拍卖者低沉的声音响起,周凛不由得站起身来。
“磺胺!这里竟然出现了磺胺!”
两箱磺胺针剂,价格达到40条黄鱼,也就是一万两千多银元。
换算成法币已经达到一万八千元!
而一盒针剂足够一名重伤患者消炎使用,两箱也就是一共60人份的磺胺针剂,售价达到18000多元法币。
平均每人一组试剂要花费300元左右。
这个价格一算下来,周凛立刻反应过来,里头的利润空间很大。
因为在现在的医院中,磺胺根本就买不到,乃是有价无市的存在。
就算能买到,一人份的磺胺售价至少也在500元以上。
“必须到手!”
周凛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41条。”
“43条。”
叫价声此起彼伏,在场的都是不缺钱的主,也清楚磺胺的战时价格。
“48!”
“50!”
当价格突破50根黄鱼后,声音这才沉寂下来。
毕竟在场的人大都是身份显赫的主,自信遭受危险的可能性并不大。
而在前线搏杀的军士们,却难以负担起高昂的磺胺价格。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55根。”
周凛的突然出价,让拍卖所沉寂下来。
“成交,恭喜26号包间的先生,以55根黄鱼的价格拿下磺胺。”
拍下磺胺后,周凛再也没有心情参加后续拍卖了。
来到后台,一一对磺胺进行查验。
之前审讯时,他也曾经手过一组磺胺试剂,也从医务室医师的口中获得了鉴别磺胺针剂真假的方法。
“先生放心,敢拿假货到我们这里卖的人,从本站建立以来,还从未发生过。”
交接人员同样戴着张修罗样式的面具,话语间满是自信。
周凛点了点头,他也能看出来这家黑市的根脚,自然知道对方说的不是假话。
“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
周凛摊了摊手,坦白道,他压根没想过这里交易会用黄鱼,谁没事带几十斤黄鱼在身边。
交接人员不由得沉默,看周凛不像开玩笑的模样,有些按捺不住了。
周凛将木牌取出交给对方。
“这是我的信物,我立刻去支取资财,你先帮我暂时将东西保管好,如何?”
交接人员接过木牌,翻来覆去的查看,而后缓缓说道。
“我这里还从未有过这种事,但看在它的面子上,破例一次。”
交接人员指了指桌上的木牌,将磺胺默默收起。
周凛也大松一口气,看来这吴科长的面子不小啊。
以他手里的资金,没把这55条黄鱼放在眼中。
比起磺胺的特殊价值,这些钱根本算不了什么。
若不是这个黑市,寻常人就是想买也没有机会。
事不宜迟,周凛立刻前往银行兑换了55根黄鱼。
若是寻常人去,或许银行还不会兑换黄鱼,
但以他的高昂储金与身价,还是有一定特殊待遇的。
未免夜长梦多,周凛连夜将磺胺带回住所,并换上夜行衣,飞奔去往教书先生的住所。
凭借过人的身体素质,即使是提着一箱子磺胺,周凛也健步如飞。
湖畔的小院内,教书先生刚刚放下手中的笔,才写完一份文件,正准备合眼入眠。
屋外忽然传来轻微敲门声。
“砰砰。”
教书先生立刻一个鹞子翻身,俨然一副身手敏捷的模样。
从枕下摸出一把手枪,熟练的上膛,贴身靠着窗台。
“这么晚了?谁会来我这里?难道我暴露了?”
教书先生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虽然他十分自信自己的踪迹并未泄露。
平日里也深居简出,并未有什么暴露的征兆。
但毕竟之前前去清远茶楼甄别,也不知是否在现场有遗漏的细节。
他不敢抱有侥幸心理。
奇怪的是,屋外敲门声传来后,却再无动静。
教书先生静静等待了一刻钟,屋外仍然毫无动静,他无法再等待了。
悄悄将暗门打开,从湖畔一侧缓缓绕了过去。
一个迅捷的转身,手枪立刻对准墙头。
却只看见院门一口黑黝黝的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