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四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周凛,说实话,这牢房再舒服,也远远不及自己的家啊。
待在牢房里的这段时间,他都无数次的思念过自己的家人。
自己那小十几岁的娇妻,活蹦乱跳的儿子。
每到夜晚,过去同他们待在一起的画面就浮现出来,弄得李老四心里跟猫抓一样。
“还请队长指点,李老四必定悉听尊便。”
周凛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掏出纸笔,放到李老四的身前,轻声说道。
“眼下我已空出手来,准备外出一趟,你把你上次说得,张修齐的私财给我写清楚。
如果事情属实,等东西到手之后,我会为你想办法,你就可以外出与你儿女团聚了。”
李老四急忙点头,接过纸笔就开始奋笔勤书。
在他眼里,现在就算是什么金山银山放在面前,也比不过把他放出牢去。
片刻之后,周凛接过纸条,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出牢房前唤来看守人员,递给他两元法币。
“去,帮他带一只烤鸭,打一壶好酒。”
看守人员接过钱后眉开眼笑的去了。
一只烤鸭、一壶黄酒哪用得着两元法币,这剩的钱不就是他的跑腿费了吗。
周凛又去轻轻叩响梁树仁办公室的门。
“组长,是我,周凛。”
“请进。”
梁树仁的办公室比起林莲亦的要狭窄不少,还堆放有不少行动组的物资。
有时没来得及发放,便先放到梁树仁办公室。
“周凛啊,有什么事吗?”
梁树仁停下手中的事,脸上挂着笑意。
周凛目不斜视,防止自己不小心看到文件,径直望向梁树仁的方向,笑着说道。
“组长,是这样的,这不是前段时间比较忙嘛,也没来得及给家里人通个信啥的。
见这两天事情忙的差不多了,我想请五天假,回家一趟。”
梁树仁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感叹了一句。
“是啊,不管工作在忙,还是要抽空陪陪家人。
对了,你的家不是在衢山嘛?五天不够吧。这样,我给你批七天假,你好好散散心。
另外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去财务科领100元法币,就当出公差了。你可是我们杭州站的大功臣,这100元就当对你的奖励了。”
周凛其实已经领到了本次行动的奖励,也足足有法币200元之多。
梁树仁特批的100元,绝对称得上是大手笔了。
也就是周凛刚来一个月不到,就屡立奇功,放到其他人身上,别说批路资了,5天假能不能批下来都要打个问号。
对于梁树仁的好意周凛也就不再推辞,恭恭敬敬拿着条子,感激道。
“感谢组长照顾。”
接下来的时间,周凛便花了两日功夫,带着刘树铭来到张修齐的老家。
这是一处已经破败不堪的老房子,四周荒草丛生,有一片荒废的鱼塘。
而按照李老四所说,田产地契就在他杭州的家中,金银财宝等都存于此地黄角树右三丈远,一尺深的地下。
因为此行目的不便为他人所知,周凛也只能带着刘树铭亲自上阵。
好在此地泥土较为松软,兴许是李老四不久前曾来过。
两人挖了小半个时辰,歇歇停停,突然刘树铭手中铲子似乎铲到什么硬物。
“挖到了!队长!”
两人将泥土一一刨出,露出一口方方正正的精美箱子。
周凛深吸一口气,从怀里取出李老四交给他的钥匙,插进锁眼。
发条转动的感觉传来。
开了!
周凛揭开木箱,霎时间满目金光闪得两人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周凛粗略估计,约莫有大黄鱼十五条,小黄鱼一百七十余条。
按照现在的市值,一条小黄鱼能值个三十多枚银元,只这黄金的价格,就能值一万多大洋!
再加上若干翡翠、首饰。
这口箱子的价值起码在一万三千大洋左右。
要知道,周凛祖父、父亲经商数十年,积攒的所有财产加起来,或许也就三万银元不到的样子。
若论现款,能有个四五千银元就算不错了。
由此便可看出,这价值一万三千元现大洋的财物有多么恐怖!
但周凛很快便平静下来,这笔钱的确不少,不过比起他要干的事,还是差太多。
钱存着只会越来越少,唯有想办法让它产生更高的价值才是正途。
趁着这时间,周凛开始观察起刘树铭。
刘树铭望着眼前的钱财,心中想起的却是父亲刘裕德的死。
张修齐为了这些钱财,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现如今却被自己与队长夺了张修齐的钱财,让刘树铭心中滋生出一股子报复般的快感。
这段时间他太压抑了,望着眼前的黄金,刘树铭身躯微微有些颤抖,流下两行清泪。
周凛见状拍了拍刘树铭的肩膀,他知道这批财宝带给刘树铭的刺激有多大,出言安抚道。
“树铭,你应该知道,我带你来意味着什么。
我这个人有个特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知晓你心中苦闷,看不清未来。
我也无法向你许诺什么,因为我们要做的事,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以掌握。
眼下正值山河破碎,中华民族积弱多年,列强虎视眈眈尚且不论,日本侵略者的手已经伸到东北三省。
想必离正式开战已经不远,生于这样的乱世,是我们的不幸,我们注定要遭受更多的苦难。
也是我们的幸运!我们可以坚定信念,一同建立起一个强盛的国家!
在那个世界,再也不会有张修齐这样的人物存在,一切都将在阳光之下。
放眼望去,现在我们的身边都是遭受苦难的人民,有多少人被冻死、饿死。
我们这一代人,要肩负起改变国家命运的责任,不止是军人、也是百姓,不止是我、更不止是你,而是我们所有人。”
周凛面容严肃,伸出自己的右手,目光如炬,直直的看向刘树铭。
刘树铭放下手中的金条,呆在原地,望着周凛发亮的双眼,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镇住了。
周凛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般点醒了刘树铭,这是他从未考虑过的道路。
说实话,刘树铭最近经历的落差实在太大了。
全家的支柱父亲身死,赖以生存的生意做不下去,背负上高额负债。
靠着变卖家产,堪堪将债务还清。
可以说,过去那个锦衣玉食的刘树铭已经是永远的过去式了。
一想到周凛所描述的激荡风云的未来,刘树铭感觉自己枯死的心再次焕发出活力。
他伸出右手,重重的握紧周凛,哽咽着,用有力的声音喊出。
“凛哥!”
周凛见状,露出笑容,这应该算是他来到民国,发展的第一位同志吧!
虽说刘树铭或许还没意识到,但在潜移默化中,他已与张修齐这样的人不同,完全走上另一条道路。
一条宽阔的通天大道!
时间紧迫,周凛还要抽空回一趟衢州,便指了指地上的木箱。
“现在这些钱,把小黄鱼留下五十条,剩下的全换成美金,在上海开一家小商行,事情办完后再回杭城找我。”
刘树铭郑重的点了点头,应道。
“好,凛哥。”
他心中浮起一种美妙的感觉,这种感觉的由来,叫信任。
周凛从腰间取出一把手枪,交给刘树铭,叮嘱道。
“把这东西放在身上傍身,我知道你没用过枪,但有时候这玩意儿不一定要真正开火,傍身就也是一种威慑。”
刘树铭先是连连摆手。
“用不着这个的,凛哥,我以前就经常帮父亲带货款,也从没出过错,我有自己的法子。”
周凛脸色一正,严肃的说道。
“叫你拿着就拿着,记住了,现在不比过去,你的身份不同了,枪以后是一定要学的。”
见周凛一再坚持,刘树铭也只好受宠若惊的接过这把手枪。
这是一把型号为勃朗宁M1911的手枪,价格不菲,在市面上并不多见,特点是操作简单,好上手,十分适合刘树铭这种初次接触的人使用。
这是刘树铭的第一把手枪,入手沉甸甸的,刘树铭翻来覆去的查看,显得有些爱不释手。
两人随后便在码头分别,周凛也真正意义上的开始了回家省亲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