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着小雨,时不时有大风。
江川瑶穿了个白色的卫衣,撑着伞赴约。
刚来许家,许城风对她不冷不热,大多数时候是阮玖主动关心她,江川瑶不懂得怎么讨好大人,阮玖说什么她都会傻愣愣的说好。
江川瑶知道,许温葵一定是讨厌她的,只是在父母面前,不敢太放肆,私底下还是暗搓搓的对她嘲讽几句。
江川瑶哪有这么容易生气,嘴长在别人身上,关她什么事?
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煎熬。
起码,这个名义上的家所有人都不会明目张胆的偏心许温葵。
她不喜欢麻烦别人,一次两次,可能心善的人还能接受,可是次数多了谁都会不耐烦的吧。
今天林斯远找她,这个地段不是位于郊区,出门还是能打到车的,她就不想麻烦家里的司机。
毕竟,之前可是专属于许温葵的,许城风和阮玖都有自己的车和司机,家里的司机也就只剩小吴,她哪还敢颐指气使。
江川瑶跺跺脚,她觉得很冷,手指头发白。
在路边等车的时候,迎面来了一对小情侣,模样很年轻,穿着黑白的情侣装 ,一大半伞都往女生那边去,男生搂着女生的肩膀, 他的短袖湿了不少,却丝毫不介意。
两个人有说有笑着,男生都会很温柔的应答。
江川瑶看到这一幕,忽然有点想哭。
所有人都在努力幸福吧,看到别人被好好爱着,自己居然会真的落泪。
她抹了一把泪水,眼角微红,嘴唇上什么也没涂,苍白的很。
车上有空调,座椅上不知道被谁留下了一只小白熊,江川瑶把手放进口袋里,给自己取暖。
司机也是个热情人,一路上问东问西的,江川瑶付了钱要走时,听见他说小心路滑。
为生活奔波劳碌的人也会有温情的。
江川瑶来到那家米其林餐厅。
果然,林斯远就安静的坐在靠窗的位置,很巧的是,他今天也穿了同款的白色卫衣。
江川瑶一落座,周围正在用餐的人都向他们投来一瞥。
还有人嘀咕着说:“这么小,就开始谈恋爱啦?”
江川瑶不置可否的笑笑。
林斯远依然记得她爱吃的,她默默的吃着。
战争是没有硝烟的,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很微妙,你不说我不理,好像是在对峙着。
终于,林斯远摊牌了:“不打算解释一下吗?”哪怕她怼他一句“关你什么事”都比她什么也不说要好得多。
因为起码能看出她的态度。
而不是像现在,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若无其事的安然享受着他的好。
沉默真的是金吗,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沈望景就是普通朋友啊。”江川瑶没有撒谎,经过几次相处下来,她觉得他虽然看起来高不可攀,不近人情,可是只要不触碰底线和原则,人还是不错的。
她对他更多的是欣赏,而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怎么,你身边只有一个普通朋友吗?”林斯远冷笑着,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小丑,一个笑话。
原来她之前会和别的男生保持距离他不是没有看见,他也为此欣喜着,还发誓要好好珍惜她。
可她呢?做错了还一点悔改都没有?林斯远怀疑她从未爱过自己。
江川瑶抬起头,一字一句,字字诛心:“他是例外。”
“那我呢?算什么?”林斯远这一吼,半个餐厅的人都纷纷往这边看。
看吧,男生有时候也不是那么爱面子。
“对不起,阿远,你真的很重要。我现在身边只有你了,别离开我。”江川瑶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我知道我做的不好,可是他帮过我,我不想伤害他。”江川瑶泪光闪闪,这是林斯远第二次见她这样失态。
呵,因为一个男的,她的世界为什么不能只有他一个呢?
林斯远从未想过,原来善良也是一种原罪。
他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恶狠狠的警告她:“你再这样,小心我对他不客气。”
其实可以不逼她的,江川瑶也是吃软不吃硬的,可不这样,林斯远就没办法安下心来。
“你弄疼我了。”皓白的手腕骨被他捏的快要碎了。
意识到自己伤害了她,她的脸因为疼痛而皱着,林斯远赶忙放开手:“对不起瑶瑶,是我不好,刚刚我太激动了。”
可是对上的却是她那双无波无痕的眼睛,那一刻他心如死灰。
“我没事。”江川瑶扯着嗓子,隐隐带着哭腔。
他是不是要失去她了,可是他真的好喜欢她。
我知道乱发脾气不好,可我真的做不到心平气和,因为我把你看的太重了。
逢人就炫耀的玫瑰,枯萎了怎么办呢?
“就这样吧。”窗外的雨还没停。
“不。”林斯远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一点点的抽离体内。
“祝你用餐愉快。”她走了,没回头。
走了很远很远,江川瑶才忍不住痛哭。
憋着心头那股难受劲儿,如今在这个雨天,也算是得到了彻彻底底的发泄。
眼泪原来都是咸的啊。
她不是没心没肺的木偶人,她也会疼啊。
江川瑶回到许家,赶紧进屋裹着被子,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不是谁说她坏话了,而是真的感冒了。
她的头晕乎乎,浑身无力,肌肤冰凉,去找了几包感冒冲剂就着温水喝。
中间许温葵倒是嘲笑她几句,说什么有些人装娇弱给谁看呢之类。
江川瑶头疼的要命,懒得搭理她。
她吃了药就回房间睡觉。
睡一觉就好了吧。
把烦恼都忘掉吧。
江川瑶睡得很香 ,一夜无梦,林斯远却失眠,半夜还在抽烟。
向来作息规矩、把抽烟喝酒视为不好习惯的他,做出他认为出格的举动。
他无奈的笑了,这辈子啊,就栽在她手里了。
其他人不行,也做不到,只有她有这个能力。
所以,我的小祖宗,能原谅我了吗?
江川瑶起来的时候天光大亮,一轮红日从地平线缓缓升起,亲吻了地面后又害羞似的跑掉了。
阳台上的花被风雨摧残掉了几片花瓣。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她想起南宋女词人李清照的声声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