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给哥哥惹麻烦。
娜娜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孩子,在难民区成立义警前,这里曾是混乱的代名词。所有人都感激着科斯魔的做法,小女孩亦是。
就如她所说的那样,科斯魔在她心中是伟岸高大的形象,将划破难民区漫长的黑夜带来光明。
娜娜很感激科斯魔拯救了自己,小女孩从记事起就清楚哥哥每天都要做很多的事情,如果她撒娇或是闹脾气,那么哥哥就不得不停下其他的事来陪着自己。
那样不行……
娜娜不想因为自己拖累哥哥的脚步,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即使如今崩坏爆发,女孩所感染的病毒随之被激活,她都秉持着内心的想法。
“不能拖累哥哥……”
小女孩呢喃的声音转瞬间消弭在喧嚣的风声中,火光衬着那具躯壳周围飘散的绿色光带更加显眼,娜娜痛苦的眯着眼眸,源源不断的痛苦令意思近乎崩溃,她只是不断本能的呢喃着。
娜娜没有去到避难所,在混乱降临前,预知到自己身体出现问题的小女孩就率先离开了,她留下一个让科斯魔不必担心自己谎言,怪物源源不断的从黑暗中涌出,原本坚固的难民区只在瞬间变成一盘散沙,没有人还有闲心情关顾小女孩去了哪。
在崩坏面前,每一分每一秒,他们的同伴都在死去。
娜娜躲在了科斯魔曾将她捡回来的小巷里,几块木板搭建而成替她遮蔽风雨,像是只被雨淋湿的小猫瑟瑟发抖着,她的身躯早已不是曾经那瘦削脆弱的模样。
扭曲的崩坏结晶代替了她的身躯,四肢全部消失,结晶如血肉般疯涨。令她化作一颗怪异的肉球。
基督城的崩坏能正在高升,即使斩杀帝王级崩坏兽也无法使其降低,最大的原因便是真正导致爆发的源头藏在了难民区,她实在太过脆弱,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被探测仪器发觉。
娜娜被崩坏意志选中成为了即将诞生的第四律者。
小女孩此刻异常的状态正是崩坏能正将其改造,每一寸的细胞都由崩坏能代替,当她从茧中走出,所有的伤痛和脆弱都会消失,届时属于小女孩的灵魂也会永远死在黑暗里。
“没关系的,娜娜的病就快好啦……”
“娜娜不能麻烦哥哥,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小女孩呢喃着,她没有任何的天分,崩坏能抗性亦是低到了极点,若非崩坏意志将其选中作为律者诞生的素体,娜娜很可能会在首次崩坏爆发中就化作灰烬。
她之所以还拥有着记忆和意识,不过是茧还没彻底塑造完成罢了。
…
…
科斯魔被几只崩坏兽拦住去路,他赖以骄傲的车技,随着战车崩坏兽陡然出现扑向越野车发出轰鸣和大火而破灭,失去逃离工具的少年寸步难行。
他根本不是什么英雄和曙光,在面临几只下位崩坏兽的围攻时也只有逃跑的结局。而经受过逐火之蛾正规训练的士兵,在使用武器的情况下,起码还有反杀的机会。
火焰焚烧的炸裂声占据耳膜,科斯魔看着眼前几只冲向自己的崩坏兽,对那份可怕的崩坏能压力一时恍然失神,他随手捡来用于反击的钢棍完全扭曲,沉重的攻击落在外壳甚至留不下半点痕迹。
这和他所经历过的完全不一样,无能为力感和绝望几乎要将少年的意志冲垮。
骗子最后的结局便是死在崩坏兽的攻击中么?科斯魔后背抵在墙面,他已经退无可退。
而旋即,震耳欲聋的轰鸣让少年的思绪从绝望中回过神来,眼前的崩坏兽骤然被撕裂出豁口,滚烫热浪冲击在面颊,而后枪声响起。
特殊材质打造的子弹在面对最低级的崩坏兽时,成功破开它们的防御。原本将科斯魔逼上绝境的几只崩坏兽就此倒下。
凯文缓缓收回涌出烟雾的手炮,抬眸望向远处神情迷惘的少年,“新人,你还走不走的动路?”
劫后余生的感受让科斯魔不会在乎凯文的叫法,他被那番话问得身子颤了颤,力量又再度回到身体。他很弱小,可他也不能倒下,背负着难民区数万人希望的少年必须要一路走下去。
“还,还好……你们为什么回到这来?”
“我们需要寻找这场崩坏真正的源头。”凯文目光沉沉的说,“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律者有可能已经开始诞生,但我们的主要战斗力都不在新西兰。”
“律者,那是什么……”
凯文没有再回应,示意身旁的队友将枪和手刀丢给科斯魔,头盔的防护玻璃跳出淡蓝色的光幕,紧接着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女孩面孔浮现在眼前。
“凯文,你现在情况如何?”mei语气中藏不住紧张。
事态在预料之外,倘若帝王级并非此次崩坏的终点,那么审判级,乃至律者都有可能诞生。而向来处于安全地段的新西兰缺乏逐火之蛾士兵,想要在短时间内控制住局面根本不可能。
隐隐约约的仿佛有一双手将mei推向深渊,将一切连同人类摧毁的武器就像是魔药般,让他们在没有选择情况下还有扭转的机会。
“我已经抵达难民区,正在进行救援。”凯文看向四周,在大火中喧嚣的风声带来了人们的哀嚎,“崩坏爆发让很多人都死了,不过幸存者依然是个大数目,预计不在万人之下。
如果放弃他们直接去找崩坏源,他们可能都会死。mei,我该怎么做?”
mei下令道:“优先去寻找崩坏源。”
“那幸存者们……”
“不用担心,幸存者会由符华小队带领离开这里,你们有不同的任务。”mei注视着屏幕上大面积的红色光带,随着时间推移,这场崩坏真正的源头已经隐约展现出来。
她摘下镜框揉了揉发酸的眼眸,“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律者诞生,没人能活着,包括你。凯文,我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我明白了。”凯文愣住片刻,他收回视线放在科斯魔身上,“我会带领小队现在就去寻找崩坏源。”
科斯魔的身上有着很大的潜力,此刻的少年虽然弱小却是因为没有接受过培训,若是将这份天赋发挥出来,他必然会成为合格的战士。除此之外,倔强的性格意外的符合凯文的胃口,所以在进入难民区前,特意寻找到科斯魔。
“走吧,我们去结束这场灾难。”凯文朝着不远处的少年示意。
“你说结束,难道崩坏是因为难民区么?”科斯魔神情不解。
“不仅如此,它还可能是你其中某位家人,到那时候你还有觉悟么?”
“我……”科斯魔张张口,此刻的少年还不知道这句话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那份保护曾经生活过的家园的念头给予他坚定的勇气,“我不会认输的!”
越野车以狂暴的速度冲进了难民区,随着时间推移,愈来愈多的崩坏兽诞生,它们阻隔在这条狭窄的道路上,火势蔓延很远,再也见不到活着的人们的踪影,残肢断臂在光亮中被炙烤穿来难闻的气味。
无形的崩坏能丝线径直切割开周遭所有的崩坏兽,新的举动定格在半空,下一秒它们的身躯一分为二。
卡萝尔和明知由乃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这次她们自从执行任务以来最轻松的一次,根本不想要自己动手,目光所及所有的崩坏兽毁灭只在瞬息间,而即便是帝王级的强度也不过是将死亡向后推移几分钟。
符华正在和mei进沟通,所有的线索全都指向难民区,答案隐约已经要被她们挖掘出来,但在此之前还需要将幸存者们带离这片区域。
随着距离靠近,沈芙的感知力笼罩了大片混乱的难民区,无数条小巷、道路、房屋浮现在女孩的脑海,她所驾驶前进的道路通向避难所,而当有关于避难所的状况浮现在脑海时,女孩不可避免的愣了下。
“华,难民区有多少个避难所?”
“按照mei小姐给我的信息,这里只有一个避难所。”符华诚实的回应,她还没能觉察到沈芙微变的神情和言语中透露的意思。
沈芙的眼眸微动,细微的崩坏能操控强行将越野车所有的零件全部推动到新的极限,她抬眸望向远方燃起大火的建筑物,无数的残骸从中崩塌落下,“那做好准备吧,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坏。”
或许现在那片区域已经不能被称为避难所,而是怪物的巢穴才对。沈芙无法探知到人的生命气息,但她能感受到崩坏兽和死士,它们会形成一个个红点浮现在脑海里。
如今女孩的大脑里出现了成千上万个红点,它们紧紧挨着,若是亲眼见证那必然会是副让人震愕的光景。在她们实施救援计划以前,难民区绝大部分的幸存者都已经没救了。
符华从通讯器中接受到新的讯息,少女的脸色亦是在须臾间变得苍白。她感受到周围不约而同投向自己的目光,再三的权衡过后,她选择将消息接通到车内的音响。
凯文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
“mei,我找到了一颗茧,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它很危险……我其中一名队友在靠近的瞬间就被崩坏能烧成了灰烬,我想那也许是还未诞生的律者的茧!”
“我尝试过使用多种攻击,无论是正常子弹、炮弹,还是针对帝王级的撕裂弹头都不能对那颗茧造成伤害,我们无法靠近……我该怎么办,mei?”
此刻的凯文正站在一片焦土上方,周围所有的建筑物都被茧内释放出的崩坏能焚烧成灰烬,沉着冷静的少年终于表现出无措。枪声和轰鸣接连不断,队友们不仅要持续向茧发动进攻,还要防止大量崩坏兽的靠拢。
他的目光微微偏移,身边的科斯魔举着枪却迟迟没有攻击,少年的神情浮现起犹豫不决。
但很快,科斯魔还是选择开枪射击。正如所言的那样,任何攻击手段全部无效。
得到消息,沈芙在片刻的犹豫过后,默默地转动方向盘,高速驰行的越野车骤然降速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烟雾升腾,车头偏向难民区入口的位置。
女孩解开安全带,推门从车中离开。
她看着跟随自己焦急下车的符华,目光柔和不少,“华,避难所已经没有活人存在了,律者有可能正在诞生,离开这里吧,我们救不了任何人,这不是你的错。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符华抓住沈芙的手,姣好的面容浮现起紧张的情绪。为什么又是这样的无能为力,因为太过弱小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步入战场,无力感摧残着内心,她抓住手的力度在无言中加重。
“沈芙又要去和律者对抗么?根本没人要求你去做这件事,我不相信官方,你有可能会死的……”
“但如果律者就此诞生的话,整个新西兰都可能遭受毁灭,华和卡萝尔、由乃都还没有离开。就算逃得再远,最后还是会被找到。”沈芙轻轻的摇头,这次没有人胁迫她,根不存在突然拦路的律者,但女孩的担忧同样没错。
曾在沈芙记忆中的第四律者温蒂,那份可怕的权能要不是在其彻底释放前被杀死,整个新西兰很可能会被推动偏移,然后沉没大海。
无穷无尽的暴风笼罩这里,任何离开的手段全部都失效。
看似有的选择的女孩总是被逼往穷途末路。
她不能拿所有人的未来去赌那所谓的可能性,只有百分百确定才是沈芙会去选择的的东西。
“放心吧,这次我会更小心的,如果出现问题就会立即回到华的身边。”
沈芙拨开了少女的手,她终于感受到那份许久没有过得熟悉波动,相比于破茧期,这次是更弱的茧。
绚烂的鸢尾花在女孩的眼中绽放,那些勾勒的黑色线条像是一句句繁杂古奥的符文。
在符华还未给出回应前,沈芙就此从所有人的眼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