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山被丢在大堂之内,他用尽全身力气,倔强的跪着,目光落在一身红衣的邢道荣身上,保持风度,拱手见礼。
“见过大人,该说的都说了,还有何事要问?”
邢道荣微微侧身说道:“不是我要见你,是他。”
楚青山这才把目光落在,红衣身边的青衣身上,露出一脸鄙夷之色。
唐龙苦笑道:“其实也不是我要见你,是她。”
唐龙让开身位,楚青山这才看见两位女眷,虽然轻纱遮面,但还是一眼认出其中一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爱人林婉儿。
“婉儿。”
楚青山刚要起身,就被狱卒重新按压在地上。
“青山。”
林婉儿见到,昔日风度翩翩的爱人,如今如此落魄,她泪眼婆娑,想要上前却不敢乱动。
楚青山也是如此,见到昔日的爱人,穿上了青楼风尘衣衫,他的内心也是百感交集,眼泪止不住的流。
“是我害了你呀!”
两个有情人相视无言,以泪洗面,唐龙让邢道荣屏退左右,瑶琴这才拉着林婉儿上前,将带来的美酒佳肴,一一摆放在桌上。
还有酒菜!以为天牢是酒楼呢?
邢道荣实在看不下去了,摇摇头走到一旁去查看卷宗。
唐龙大义凛然的,坐在桌前,目光直视楚青山。
此人虽然身陷牢狱,浑身伤痕累累,但不失读书人的气节和风骨,与生俱来的傲气是藏不住的。
他是个人才!唐龙内心给出很高的评价。
林婉儿搀扶楚青山站起身来,俩人相拥哭泣,万般言语想要诉说,最终都化作春雨落泪,久久无言。
唐龙敲了敲桌面。
“别哭了,赶紧给我坐下,本官有话要问。”
楚青山这才与林婉儿分开,不解的问道:“你是何许人也。”
“别管我是谁,我能替你翻案。”
楚青山来了兴趣,坐在椅子上,端着架子说道:“此等大案,你都敢信口雌黄,为我翻案你有何条件?”
唐龙不屑的一撇嘴。
“要不是你娘子有求于我,我会管你的死活。”
楚青山回眸看了一眼林婉儿,知道她受苦了,心中满是自责。
唐龙敲击着桌面,厉声质问道:“姓名,职务,有何冤屈,一一道来。”
楚青山定了定神,如实说道:“我叫楚青山,工部正六品员外郎,担任军械库管事……”
他娓娓道来,将和太子的关系说的一清二楚。
自上任以来,太子少保手持太子亲笔文书,多次要用军械,积年累月,累计多达四万多套。
虽然他并非太子党羽,当军械甲胄是经他手流出,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难辞其咎。
想要替他翻案难如上青天。
唐龙听着楚青山的讲述,敲击桌面的的手指,突然停顿。
四万多套,数量对不上呀。
太子造反,私军叛军,一共揪出一万多人,剩下的三万套甲胄哪去了?
“邢道荣,过来。”
正在翻阅卷宗的邢道荣,闻言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何事?”
唐龙拉着他,小声耳语。
“太子私军与甲胄数量对不上,还有三万套不知去向,他是重要人犯,能否请奏陛下,暂缓行刑,让他协助调查其余甲胄去向。”
邢道荣看了看楚青山,拉着唐龙走到一旁小声交谈。
“死刑犯是秋后问斩,还有两个月时间,按律可以待罪立功,不如晚上,我们找狄青商量,按照章程立案调查,就可把他从刑部大牢,提到大理寺配合调查。”
俩人说着的时候,楚青山和林婉儿正在叙旧。
“相公,你多少吃点吧,身上这么多伤,疼不疼?”
楚青山深情款款的,看着林婉儿说道:“婉儿,我没事,看你都瘦了好多,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林婉儿一边给楚青山喂饭,一边强忍着心里的委屈,她总不能和相公说,为了保住贞洁,被教坊司绑在柱子上七天七夜吧!
她报喜不报忧的说道:“大人对我挺好,并没有人为难我。”
“相公,你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配合大人调查。”
其实一开始,楚青山是不信的,可是见到一个小小八品青衣,竟然可以对四品红衣呼来喝去,此人绝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想到这,楚青山的内心也开始算计起来。
此案他以渎职之罪被判秋后问斩,想要扭转乾坤几乎是不太可能。
但是如果能戴罪立功,也许能保住林婉儿也说不定。
这位青衣绝对不是一般人,他能来替自己翻案,想必一定和婉儿有过不为人知的交易。
自己救不了,但救婉儿脱离苦海,应该还是有操作空间的。
楚青山沉默思量片刻后,把方方面面全部捋顺后,突然向着唐龙下跪。
“大人,只要你能重启调查,我愿休妻,成全你和婉儿!”
林婉儿顿时就懵了。
“相公,你说什么呢?”
唐龙也懵了,他也是被林婉儿的深情所感动,想来查查这个案子,到底有多少水分,或者两人之间的爱情,到底能否经得住生死考验。
结果这才刚开始,楚青山就怂了,为了活命,竟然心甘情愿的把爱人,当做交换的筹码送人!
“相公,我们不是说好了,此生不离不弃,生死相随的么。”
“如果你死了,我也绝对不会苟活于世,可你为什么要休了我?为什么?”
楚青山别过头,不敢看林婉儿的脸。
“别傻了,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只要还有一线生机,我就决不放弃。”
“这位大人气宇轩昂,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他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只要他能救我,把你拱手相让又何尝不可。”
“况且你被我牵连,流落教坊司,成为人尽可夫的女人,还不如送给这位大人,也算对得起你!”
“你太过分了!”
瑶琴听不下去了,怒火中烧的拉起林婉儿,对着渣男楚青山就开骂。
“只想着自己活命,却不顾婉儿清誉,男人中的败类,我呸!”
在瑶琴破口大骂的时候,林婉儿再也承受不住打击,抓着楚青山摇晃质问。
“你胡说的对不对,你骗我的对不对!”
“说好了要一起共赴黄泉!”
“说好的生死相随!”
“你为什么要反悔,为什么?”
林婉儿发疯一般,甩手给了楚青山一巴掌。
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在楚青山心里,竟然是可以用来交易的筹码。
她伤心欲绝,哭咧咧的起身就跑,她不想多留半刻,哭着冲出刑部大牢。
“婉儿妹妹!呸,败类渣男!”
瑶琴立刻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