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芊芊一只手和一只腿尴尬地挂在窗框上,莫名心虚。
“我……练习轻功。”
“哦?”他收手拿起茶杯盖,优雅地撇着茶沫。
不信,讥诮在这一个字里淋漓尽致。
茶杯里白雾朦胧,他墨眸里的情绪越发看不真切。
白芊芊硬着头皮翻窗而入,故作镇定地在圆桌旁坐下,偷偷地瞟着他。
司空净尘抿了口茶,放下茶杯。
“王妃最近很忙?”
白雾散开,他墨眸若浩瀚星海,浩瀚莫测,却又糅杂着浅浅轻柔。
这双墨眸太美,晃得白翩翩睫毛轻颤,垂眸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她捧着茶杯,咬着杯沿。
想着如何蒙混过关。
她这副模样,落在他的眼中,就成了因为养小白脸而心虚。
他捏着茶杯的手忽然绷紧,冷厉一笑:“难以启齿?”
她捧着茶杯的手指绷紧,不是公子月的事被发现了吧?
咔嚓!
他手中的茶杯顿时四分五裂。
四个字从他齿缝间森寒地挤出:“无言以对?”
碎瓷四分五裂,一片碎瓷射向她的脸颊。
猝不及防,又太快,她根本避不开。
他如玉的大掌,眨眼间挡在了她眼前。
呲!
碎瓷刺入肉里的声音。
他起身手背在了身后,墨眸清寒,转身离去。
白芊芊还未回过神,房间里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她的视线,落在地上大滴大滴的鲜红上,心头莫名震动。
她终究没有去追,也不准备解释什么。
司空净尘一出从心苑,脚步便放缓了几分,察觉那女人根本没有追出来,更不准备解释。
他面上虽没有半分波澜,心头却早已火冒三丈。
广安良胆战心惊地跟在身后,努力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一回书房,在桌案后坐下,便淡淡地看向了广安良。
淡淡一眼,广安良脊背发凉,立即狗腿:“愿为王爷分忧。”
司空净尘沉吟半晌,一本正色。
“月府里滥竽充数的太多,你虽是为王妃分忧,但莫要让她察觉。”
广安良张了张嘴,识相揽下。
“是,王妃是豫王府女主人,属下自然是要分忧的。”
司空净尘随手拿起桌案上的折子,认真地看了起来。
过了半晌,他抬头。
见广安良仍似木头地杵在原地,皱眉丢出了手里的奏折。
“你是用嘴分忧的?”
奏折尖角正好砸中他额头,广安良痛得脸皱成了包子。
“属下这便去。”他脚底抹油。
等他到了月府,终于知道王爷为什么这么急切了。
王爷帮王妃准备了另一个身份,是防患于未然,不愿她逃离掌心。
但绝不想看见,王妃养一群小狼崽子,头顶一片青青草原!
接下来几日。
月府里的侍卫、小厮但凡模样端正的,先后辞职。
等白芊芊察觉时,府里养眼的侍卫、小厮纷纷不见了。
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现在任职的人,长得都有些艰难。
她倒不是歧视,只是谁不喜欢赏心悦目的呢?
但近来委实忙,她心底虽是疑心重重,但是没时间来解决。
尘会长再来月府,瞥见月府里的侍卫小厮,终于神清气爽了。
唯独朗星那一张俊俏的脸,在这一众歪瓜裂枣里,越发显得鹤立鸡群。
偏他还寸步不离,随侍在那女人身侧。
显得格外……和离有些刺眼!
他转身便走,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白芊芊。
待她回府时,便看见了莫名受罚的广安良。
一看见她,目光溢满了幽怨、委屈,仿佛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负心汉。
司空净尘见到她,冷哼着回了书房。
他一进书房,听见白芊芊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墨眸便是一沉。
这个女人,做错了事,也不知道低头道歉的么?
也没有区别对待尘会长这个身份。
现在,他高兴不起来!
……
转眼,便到了赏梅宴这一日。
白芊芊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宴会,但太后下了请帖,总不能驳了太后的颜面。
许汤汤最是喜欢凑热闹,她央求着一起进宫赴宴。
白芊芊心底微暖,知道许汤汤是不放心自己。
二人一同出府,上了进宫的马车。
月色颀长的身影从树后走出,墨眸所看的方向,正是马车离去的方向。
“广安良,今天务必盯紧灵犀宫,尤其是杨思礼。”
广安良心疼地看着,自家脸色说不上好的王爷。
“王爷,属下替换……总之,王妃只是待那些人和善一些,没有半分行为逾矩的行为。”
既然王妃不解释,那么只好他来替王妃解释了。
王爷明明时刻都护着王妃,若是告诉王妃,王妃一定会感动得冰释前嫌。
但是王爷因为吃醋生气,又开始别扭傲娇的不肯低头。
偏王妃也倨傲得很,俩人冷战了这么多日,半句解释询问也没有,过得越发风生水起。
他瞧着,自家王爷快要被气出内伤了。
司空净尘淡淡地瞅了他一眼:“不该如此吗?”
广安良一噎。
那王爷在气什么?
但他不敢问。
司空净尘正等广安良继续解释,却见这蠢货要退下,脸色立即黑沉了几分。
广安良察觉到了自家王爷的怒气,脚下溜得更快了。
司空净尘脸色一沉,沉声:“滚回来!”
平日里不是挺了解他么,这会儿怎么就犯蠢了?
广安良被他锋利的目光定在原地,僵着身子,思绪已经转了无数个圈。
他就知道,王爷和王妃闹矛盾,历劫受苦的都是他这个夹心。
他斟酌,察言观色道:“王妃没有越雷池半步,您却无缘无故冷落她,王妃又是个骄傲的女人……”
司空净尘连日来,莫名的暴躁减轻了几分。
他忽然想到那日她美眸中的泪雾,这个女人嘴硬从不服软。
“那……她是强颜欢笑?”
心头竟莫名有几分歉疚涌起。
广安良怔愣了一瞬,见自家王爷身上寒气散了些许,立即点头如捣蒜。
他睁眼说瞎话:“是,王妃这几日笑得都少了。”
司空净尘身上冰寒的气息又弱了几分,微点下颚。
“关于辽北贸易,本王还有些事要与父皇商议,准备马车。”
广安良暗暗地松了口气。
只要王爷和王妃能和好,自己的苦日子就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