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猛不丁看到她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她,见她没有危险举动,才试探着开口:“你是谁?你来这里做什么?”
孟柳扯出一个亲切的笑,站在原地看着他和善地说:“哦,我刚才是看到一个小孩子被大人追着打,好像是跑到这里来了。”又装模作样地转头四处看看,“咦,奇怪了,人呢?”
小男孩的脸一下就红了,眼神闪烁几下,最后看向自己脚尖。
他才不会承认那么丢脸的事呢!
孟柳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水果糖给他。男孩刚开始不敢拿,最后踌躇半晌,最终抵不住诱惑。
“我可以拿一颗给小木头吃吗?”
“小木头是谁?”
男孩手指往里面一指,“就是住里面的小木头啊。他好可怜,他奶奶生病了。”
这是十分有同情心的好孩子,孟柳问他:“所以刚才你就是来看他们吗?小木头是你的小伙伴是不是?”
男孩点头又摇头:“他比我小,是弟弟。”想了想,眼带希冀地看着她:“你能救救金奶奶吗?她生病了,没钱看,附近的人都说她要死了。我妈妈只让我每天拿一个窝头给他们,家里也没有钱。”
孟柳今天穿着的是用系统拿出的棉布定做的新衣服,簇新没有补丁。她想,小男孩大概是因为这样觉得她是有钱人?
她没答应,反问他:“金奶奶是你们家什么人,你妈妈为什么会每天让你拿一个窝头过来呢?”最主要是够吃吗?
“是我爸爸的师母。我爸爸的师傅是小木头的爷爷,爸爸说他在我生出来前就死了,小木头的爸爸也死了,赌钱被人打死了。”
“他们没有其他家人了吗,一个亲戚也没有?”
男孩想了下,摇头:“没有了,妈妈说他们家要绝户了,姐姐你知道绝户是什么吗?”
孟柳十分干脆:“不知道呢,你不是要把糖给小木头吗,快去吧!”再聊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姐姐你不去吗?”
“姐姐不去。”她得回去了,一个小时应该够马家人解决问题。
男孩好像很失望,孟柳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枣子,“这个也拿去跟小木头分了吧。”
回到病房,林碧君跟马丽娜两人坐在外间的沙发上,气氛有点尴尬。孟柳跟两人点了个头,便要进去里面看老太太。
马立娜阴阳怪气地“啧啧”几下,翘着二郎腿拿眼斜她:“做人保姆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没看到我跟大嫂两个人坐这儿,也不知道倒杯水。一个月二十块钱这么好拿的吗,换个木头人都比你强。”
妈的,两辈子没受过这种气。刚才是他们要说话让她出去,明说不要喝水的。孟柳直接怼回去:“咦,原来每个月二十块钱是丽姐给我的吗,那就是我不是了,领了几个月工钱了,连谁给的都不知道,失敬失敬。您等着,我这就去拿杯子给您倒水。”
马丽娜刚被大哥骂的狗血淋头,心里正憋着呢,逮着一个小保姆撒撒气,没想到还是个硬茬子,一时哽住。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钱确实不是她给的,只好指着她看林碧君:“大嫂,你们请的什么人啊这是,这么跟我说话!现在就给我辞了,我倒要看看,不是嘴硬吗,住大街还怎么嘴硬!”
林碧君早看这个小姑子不顺眼的,听到孟柳怼她,说实话,心里是暗爽的,要不是碍于身份跟情分,她早这么干了。再说钱是她出的,轮不到马丽娜在这里指手画脚,老太太现在这情况可少不了小梅照顾。
“好了,妈还等着她照顾,先让她忙去吧。你渴了早说,我去给你倒水。”说着站起来去拿墙角的热水壶,正好她自己也渴了。
马丽娜气死了,这是一杯水的事吗?被男人嫌弃,被大哥骂,现在连个保姆都不把她放眼里,气死了!
越想越气,特别是大嫂还不帮她,心里委屈又空落,觉得这里待不下去了。
林碧君看着她拿着包一句话不说冲出去了,无声地笑了笑,慢悠悠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副性子不改,早晚吃教训。
孟柳也有些后悔了。
其实在话刚出口时她就觉得自己冲动了,她的心气还停留在上辈子,忘记现在是个小保姆了。老太太正闭着眼睛,不知是养神还是睡着了,孟柳便出去跟林碧君认个错,总要有个态度。
林碧君笑笑:“没事,你别放心上,她就那样。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不用管。”
孟柳就知道她没怪自己,便也放心了,目前她还需要这份工作。
老太太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才回到家里休养,出院的时候马永德没来,让勤务兵开吉普车来接的。
副驾坐着林碧君,勤务兵将老太太背下来放在后座中间。马丽娜随后将亲朋好友过来探视的时候送的礼盒水果点心放在后面右边的位置上,自己快速上了左边关上车门坐好,然后降下车窗居高临下地看着孟柳得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小梅,坐不下了,你自己走着回去吧。”
老太太跟林碧君还没说什么,她就急着叫勤务兵开车走了。
孟柳:......就幼稚!
走回去也不远,二十来分钟。
再次路过上次那个裁缝铺,正好看到那个小男孩带着一个更小的孩子在门口飞纸板。
看到孟柳,显然还记得她:“姐姐,你上次给的枣子好甜。”说完舔了下嘴巴,又指着另一个小孩说:“那个就是小木头。”
孟柳笑了,手里拎着一个小布袋,这是她在医院照顾老太太放自己衣物的,便把手伸进布袋,不一会儿就摸出一把跟上次一样的枣子给他。
“好吃吧,拿去分吧。小木头的奶奶病好了吗?”
男孩接过枣子低声说:“金奶奶死了......小木头没人要了。”
“那......”她想问小木头现在怎么生活,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她上次没管,这次也没必要问,自己都还要做保姆才能有一个栖身之地,怎么去管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