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吗…”
洛漓站在男人身前抬头，手指攀向男人胸膛。
望着那张伤痕累累的脸，泪水盈满眼眶。
“不像…”
“一点都不像…”
“可是为什么……”
明明和记忆中的脸没有丝毫相同，可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呢…泪水滑落，洛漓手指轻轻抚过男人眉眼，划过鼻梁，最后停在唇上摩挲。
“会疼吗……”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洛漓将手攀向眼前男人那被铁皮覆盖的一侧脸颊，盯着对方那空洞无神的眼眸，语气温柔，好似在问候多年未见的人儿，但眸子里蓄满了哀伤与泪水，如扰人的清风拂过一潭秋水，起了波澜。
男人空洞的眼眸中出现了挣扎，嘴唇张开像是要诉说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望着眼前泪眼朦胧看向自己的佳人，男人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痛苦的神色，眉头紧锁起来。
“别着急～别着急…”
洛漓轻轻将男人锁住的眉头抚平，轻声安抚，嘴里柔声哼着一段小调。
旁边姐弟俩眼珠子都快瞪掉了，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母亲这不会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这副模样的母亲。还是说刚才的菌汤没煮熟透吗？让他们产生了幻觉！！！
听着莫名熟悉的小调旋律，男人目中的挣扎之色更浓，涌现出的神采也越来越多，男人目光逐渐明亮起来，嘴里慢慢吐出几个嘶哑低沉听不懂古怪的音节。
“嚧……麛…”
男人艰难开口，好似在说一种前所未有的语言，随着目光翻涌，男人嘴里的古怪言语越说越快，最后竟然渐渐成了她们能听懂的语言。
“小～小……”
“小鱼…”
“小鱼…儿”
男人吐字越来越清晰，仿佛已有无穷岁月没有说过这种语言。
“是你…是你…”
“姜明…”
洛漓听见这三个字，泪如泉涌，姜明的手伸向洛漓的脸庞，轻轻触碰。
她是谁！她是谁！！！
姜明目中神色更浓，双眼仿若璀璨而又寂寥的星空，神智正在一点点的回归。无穷岁月来的记忆在脑海中如同走马观花般回放，可望着眼前人那明明熟悉，但又无比陌生的模样，却让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股暴虐的情绪升起，为什么自己会说这种陌生的语言，又为什么会很自然的说出那三个字，眼前这人到底是谁！！！
“你到底去了哪…为什么要回来！”
“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面露哀泣的洛漓低声质问眼前这个，已经消失了近二十年的人，漫长的时光，让她早已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重逢。又不知该用何种方式对这个男人开口。
姜明神色茫然的抚摸着眼前人的脸颊，不停的在涌现的记忆中寻找着与眼前人有关的画面，却迟迟未果。而嘴里除了一直重复那三个字之外，再没有吐出多余的半个字。
而洛漓的眸子渐渐黯淡下来，脸上又恢复成平日里那种冷淡，难言的怒火升起，灼烧着她的理智。
凭什么！
凭什么你可以一走了之，渺无音讯！
凭什么所有的事都要我独自一个人面对！
又凭什么可以恬不知耻的回来！
凭什么你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
凭什么你回来就能轻而易举的享受天伦之乐！
一股恨意充斥在洛漓眼中，怒火攻心让她短暂的放弃了思考，眼里只剩下对眼前人的愤恨。停在对方脸上的手迅速抬起，又重重落下。
啪！！！
响亮的巴掌声又一次惊呆了一旁的姐弟，这又是什么剧情啊！！
“滚！”
“你这个抛妻弃子的混蛋！恶心的人渣！”
“为什么要回来！”
“你为什么不死在外边儿！”
“你去死啊！”
“你怎么配活着啊！”
“滚！滚出去！”
姜明被洛漓一巴掌扇了个踉跄，向一旁栽去。洛漓一字一句的咆哮，似在宣泄自己的愤怒与委屈，每说一句便有个巴掌落下。
“滚出我家！你这个恶心的垃圾！永远别再回来！永远别想再踏进我家一步！”
说到最后，洛漓拳头紧握，带着满腔怒火猛的砸向姜明脸上，一拳把姜明揍得倒飞出去，摔在地上。
啊这～一旁的姐弟俩瑟瑟发抖，完全弄不清楚今日的母亲是怎么回事，姜穹阳看向气得发抖的母亲，又看向门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救命恩人，一脸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关门！”
“啊…妈…”
“我让你关门没听见吗！！”
姜穹阳急得没法，一方是自己母亲，一方是救了自己一命的恩人，但在母亲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姜穹阳只能硬着头皮把门关了起来。
“妈…这到底是怎…”
姐弟二人对视了一眼，小心的开口，记忆中的母亲从来没出现过这般模样，今日却像变了个人一样，对一个陌生人如此。要不就是这人母亲认识，或者母亲将他认成了某个人。
“闭嘴！”
“打电话给物业，让巡逻队把人扔出去！”
洛漓强撑着稳住颤抖的身体，冷漠开口，毫不留情。
最终还是姐姐姜芷去打了电话，她能看出弟弟的为难，但母亲的愤怒也是真的，虽然还不知道原因，但不管如何，她始终站在自己家人这一边。
很快，接到电话的巡逻队便赶了过来，将事情办妥。姜穹阳听见门外巡逻队离开的声音，心里暗自叹息，想着还是等母亲回房间之后自己再偷偷跑出去找人吧。
“这人扔在哪儿洛队长家也没说过啊！”
“不过这怪老头还真是惨，这脸本来就够惨的了，嘿，这下，你看这脸肿得。”
几个巡逻队抬着毫无动静的姜明，向着小门走去。
“你们说这不会是趁着战后治安工作还没稳定入室盗窃的倒霉蛋吧，毕竟也没听说洛队长家有什么亲戚啊！”
“啊你这么一说倒是很有可能，要不咱们报警？”
“你可千万别，说不定这里边就有什么弯弯绕绕呢！你想想，要是这人有问题，那人家自己不会报警啊，用得着叫咱们来处理么！”
“所以别多管闲事，人家怎么说咱就怎么做，万一是人家私事，你掺一脚进去，完了人家最后和解了，麻烦的还是你！”
“有道理…那…这人…咱怎么弄…”
“找个墙角扔哪儿吧！反正这天气也冻不死。”
几人将人抬出小门外，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放下，这才散去。
留下躺在地上的姜明独自在寒夜里望着漆黑的夜空…
洛漓一脸冷漠的站在客厅，眼角余光从阳台瞥见外面路上像死狗一样被巡逻队抬走的姜明，突然心脏猛烈的跳动了两下，一股难言的痛意浮上心头。
“姜明，你这个混蛋……”
洛漓脸色苍白，像是被抽干了血色，抬手捂住胸口。看着巡逻队抬着人越走越远的身影。
良久，才小声喃喃自语的转过身，刚走两步，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眼前一黑到了下去。
刚才揍飞姜明那一拳，洛漓是实打实的用尽了全力，还用上了体内尚未恢复多少的灵力，结果就是本就还未愈合的经脉再次受损，气血逆流，直接晕死了过去。
“妈！妈！你怎么了！”
姐弟俩一脸惊恐，飞快上前扶住即将倒地的母亲，急切的呼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