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辞闻言微微凝眉,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抬眼望向楚清欢的脸,想要从上方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可什么也没有。
“先生,楚小姐手里有枪。”安北站在宋砚辞左后方小声提醒。
上次逃离楚清欢已经不顾先生的生命了,这次只会更加无情。
可宋砚辞根本没有听安北在说什么,他现在满眼都是站在石头上的人儿。
听说宋家历任家主都是无情的主儿,可这个优良传统早就断了,从宋父那任开始,衍生出了恋爱脑。
他卸了弹夹,不顾一众人的阻拦,皮鞋踏着尘土一步一步走向石头上的人儿。
这一瞬间所有的风好像都集中在了楚清欢身上,她秀丽的发被风扬起,遮住了有些苍白的脸,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我和楚医生之间从来没有战争。”宋砚辞眼眸紧紧盯着楚清欢,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眼底的情绪就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乌云遮蔽了天空,黑暗侵占了眼底肆意翻腾。
直到宋砚辞站在距离楚清欢一米之遥的时候,她才笑着道“不,我们身边处处都是战争。”
她双手背在身后,在宋砚辞看不到的地方死死扣着手指,止不住的颤抖在消耗着她仅存了理性。
已经泛起湿润的眼睛一寸寸描摹宋砚辞的每一处棱角,他肩膀的伤还没有好,也不知道能不能接住自己接下来的枪。
他眉眼总是温柔的,只要是和她在一起,她一回头都是他,他早就在她的心中埋藏了种子。
生根发芽,枝繁叶茂……
“宋砚辞知不知道这世间有一种实验?可以让人看起来和一般人一样,其实早就在她身体里种下了种子,时间到了种子就会发芽,这个人就变了。”楚清欢突然问道。
从宋砚辞的角度看上去,她遮住了阳光,肆意的黑发随风飘扬,每一处都让他无比珍惜。
“宝宝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正在经历的真相?”
宋砚辞察觉到了楚清欢这段时间的不对劲,但他觉得一切都有解决的路径,只要她肯说,只要他肯做。
可事实没有那么简单,下一秒一滴晶莹的泪珠自楚清欢眼中夺眶而出。
可她却依旧笑着,嘴角微微颤抖,躲在身后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她甚至握不住了最熟悉的枪。
“这是我的戒断期。”楚清欢突然退后一步,声音哽咽,疼痛从心脏转移。
她微微回头望了一眼天边正在快速靠近的黑影。
Doctor的计划很简单,进入楚清欢的戒断期,在她还尚有感情的时候杀了她爱的人,不惜一切代价,楚清欢不止是试验品,更是帮助宋少钰的一个核武器。
每一次呼吸都在消耗楚清欢的力量,浑身都力气被一点点带走。
深吸一口气,楚清欢鼓起勇气望向宋砚辞,尽可能保证语调正常,尾音的颤抖被她的笑意掩盖:“宋先生,我的任务失败了,我要亲手弥补我的失败。”
宋砚辞不明所以,想要上前一步紧紧搂住楚清欢,一股不安瞬间涌上心头 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他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剥离自己的身体。
他一点也不想听楚清欢接下来的话,他莫名有些害怕。
想要拥上她,告诉她,不要离开他,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他其实不明白为什么欢宝会在短时间内做出一系列奇怪的事情,他也想过调查,但他更想从她口中得到真相。
“你没有任何任务,宝宝。”
宋砚辞紧紧盯着楚清欢眼角的湿润,手轻轻举起又落下,想要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却又在她冰冷的视线下放弃。
宋砚辞上前一步要想握住楚清欢藏在身后的双手,却被她侧身躲开。
“我必须亲手度过戒断期,才能不引起怀疑,得到所有的信任。”楚清欢背着的手突然伸到前方,缓缓扣动扳机。
她必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成为那颗射向宋砚辞的子弹,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受控于doctor,知道她是完美的作品,可以继续被利用。
这是唯一两全其美的方式,她不会被控制,她也不会成为他的软肋。
宋砚辞丝毫不惧怕楚清欢的枪,甚至在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的时候,他还在为楚清欢辩解。
“楚医生不是说任务失败吗?失败就是叛变,宝宝永远是我这边的人。”说时迟那时快,宋砚辞话音落的瞬间,抬手握住枪身,同时楚清欢十指一勾,“啪!”
枪声在耳边响起,震的宋砚辞手心阵阵发麻。
他身后的所有人同时举起手中的枪,只要宋砚辞一声令下,楚清欢就会被射成筛子。
救护越野车由远及近,混乱的声音与极致的安静交织在一起,相互碰撞,最后融为一体。
不知道谁先对着不远处即将到来的战斗机说了一句:“有敌人,注意防御。”
嘈杂在一瞬间爆发,楚清欢夺回宋砚辞握住的手枪,一个上踢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剧烈的呼吸声已经不能与心脏同频共振,各自进行着自己忙碌的工作。
宋砚辞在发现敌机的时候下意识想要拉住楚清欢,想要把她护进怀里,却被她侧身躲过。
同时收敛了一切神情,嘴角抿起,强而有力的拳头一把挥向宋砚辞,不带一丝流连和清晰。
宋砚辞只能快速躲过,阳光下两人你来我往,短时间内就完成了十几招交锋,楚清欢每一拳都用了全力,且都是致命部位。
她是真的想要杀了宋砚辞。
可相反,宋砚辞大多数招式都是防守,确保她不会受伤的前提下保全自己。
十几架黑色战斗机快速靠近,螺旋桨带来的狂风卷起众人的衣角,干燥的泥土纷飞遮住了视线,模糊了楚清欢两人的身影。
众人无不是神情冷峻,从车里搬出重型武器架好,测算攻击方向和力度,只等宋砚辞一声令下。
战斗机上的人也毫不示弱,开启武器模式,瞬间十几架直升机同时改变角度,炮口瞄准下面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