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起。
叶芸与墨卿宸稍作整顿,自不在这平城耽搁,启程继续南下。
他们一行赶路,抵达南郡,到了这南境边地,进入南楚境内,南楚多水路,他们便改乘船。
船舱之内,这偌大一艘船,也就他们几人,以及三五个行船掌舵的船夫。
当时离开帝都的时候,墨卿宸就说过,这一路都是安排好了的,叶芸对于这些自然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
不过,眼下她心里想着的可不是这些,而是那从帝都一路跟踪他们而来的那些人。
叶芸同墨卿宸坐在这船舱内的茶案前,水上行船,品茶闲话,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一时放下手中茶盏,她看向立在一旁的风影,“我们都进入南楚境内了,那些人可还在跟着?”
风影躬身应着,“是的,叶小姐,按照叶小姐的意思,只当没发现他们,任由跟踪,等着他们出手就是,其余一概都没有去理会。”
这时,叶芸将视线转回来,看着墨卿宸,轻咳一声,饶是有几分玩味的问道:“公子,你说,他们会选择在什么时候动手?”
墨卿宸正欲要饮手中这茶,到嘴边,愣是停住,这小丫头,又来了,随之一笑,说道:“当然是在那月黑风高夜、四下无人时,在南郡的时候行程耽搁了半日,今天晚上我们得在船上休息一宿,明日才能到南楚边地最大的城池江陵城。”
“意思是,他们会选择在今晚出手?”叶芸脱口而出。
“我们在南郡多待了半日,原本到了南境,应该是要去拜访一下沈国公,想着没必要麻烦,就直接自行查探了一番,现在东沧国和南楚两国边地,局势很是微妙,虽然两国百姓还是和往常一样,互通往来,但内里却不尽然,不少混迹其中的人,都绝非普通百姓,而南楚边地的驻军,看似和从前没有差异,实则内紧外松,这些状况,看来南楚皇室内的情况远没那么简单。”
“这些是关于南楚的情况,和跟踪我们,想要对我下手的这批人有关?”
“他们跟踪而来,伺机而动,他们也算是训练有素,我们此行,自会有所揣测,那么……”
“我们此番是悄悄离京,现下这边境之地,隐匿混杂的高手不少,我们出事,那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墨卿宸只是浅然一笑,并未多说。
转眼已是入夜,江上行船,水浪旖旎,银月当空,周遭寂静一片,这一带离南楚边地最大的城池江陵城还有一段距离,两岸虽有小镇村落,但这深夜之中,自是四下无人。
江风浮动,船帆之上,一道黑影现,瞬间,数道身影落于这甲板之上,将那船舱团团围住。
此刻,船舱内。
对坐在桌案前烛火下的两人,烛影悄然一动,墨卿宸冷冷一声,“来了。”
叶芸对于这一出,根本就没放心上,玩笑着说道:“那些自以为是的‘狩猎者’,已经跳进真正的‘猎人’准备的‘陷阱’里。”
果不然,外头原本的静谧之色被打破,那交错环绕的打斗声持续传来……
外头的打斗声在半个时辰后消失了,一切重新归于宁静。
而风影走进来,“王爷,全都拿下了,交手时,杀了二十九人,剩余还有二十一人,皆被属下等给打伤,尽数拿下,等王爷吩咐。”
墨卿宸起身,看着叶芸,温柔一笑,道:“芸儿,一同去看看吧。”
叶芸当然是乐意至极,跟着就从这船舱出来,甲板上,有火把照亮,那血腥味夹杂在江风中,倒是没那么明显,他们一出来,就看到那些个还活着,且被控制跪在那儿的杀手,她冷笑道:“你们还真是贼心不死啊,上次你们派来的人都死干净了,谁给你们的勇气,这么快又动手?”
那个跪在最前头的黑衣人,挣扎几下,咬牙说道:“是我们技输一筹,没想到,你们装的这么好,故意等我们出手!”
“谁叫你们蠢呢,才吃了个亏,就赶着送上来,跟了一路,以为天衣无缝,结果败的一塌涂地,这滋味,不好受吧。”叶芸讽刺的说着。
“落在你们手里,你们只管动手。”
墨卿宸看着他们,“还真是有做死士的觉悟,不过,落到本王手里,不让本王听到一些想听的话,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那黑衣人嗤笑,道:“宸王既知我们是死士,凭王爷手段通天,也妄想从我们口中得到任何东西,王爷是不可能从我们这儿得到可以作证的证据的。”
“你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不过是一帮活在阴沟里的臭虫,需要你们来作证,本王的话,就是证据。”墨卿宸目若寒冰,“现在,我问什么,你们最好就答什么!”
此时,墨卿宸和叶芸两人在这座椅上坐下,墨卿宸冷眼扫过这些人,继而说道:“帝都之中,所有的高门显赫、达官贵人,都会私养隐卫,皇后和太子手底下自然也不例外,你们这些死士,确实也不错,但话说回来,你们藏匿所在之地还真是做的好,连本王都找不到蛛丝马迹……”
“宸王这是在说梦话吗?”那为首的黑衣人将墨卿宸的话打断。
风影手中的匕首,直接就是一刀下去,扎在那人的手臂上,“王爷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
那黑衣人吃痛,却不当回事,“你们无论有什么招术只管来就好。”
“王爷,要不,将他们秘密送回帝都,咱们在外,刑具……”
墨卿宸眉头一皱,风影的话还未说完,坐着的人突然起身,顷刻间,那跪着的黑衣人一只手臂当场就被卸下,扔进那江水之中,而那黑衣人由刚才的吃痛,变成惨叫。
“知道你们死士不怕死,可世上可怕的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放心,卸条胳膊卸条腿死不了,你们这二十一人,一个个的轮着来,本王有的是耐心,你们要痛快的说了,本王也给你们个痛快。”
这话落定,墨卿宸回到座椅上坐下,而那些跪着的黑衣人,并未因刚才之事而有所动摇,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而风影见王爷示意,就近换了旁边另一个黑衣人,匕首锋利,一条手臂被卸,同样的惨痛声传开。
叶芸坐在墨卿宸身旁,轻声说道:“你这是要从他们口中查出皇后和太子暗中培植的势力?”
“皇后想动你,我就毁掉她经营的一切。”墨卿宸眸光之中如寒冬一般冷冽彻骨,转而又温柔的说道:“芸儿放心,其实关于各方的暗中的势力,皇兄都有调查了解,我做这些,不会有任何问题,再者皇后的父亲是执掌六部尚书令,苏家这等强势的外戚,即便太子与这些无关,将来依旧让太子继位,但有的事,皇兄也需要防范于未然。”
对于这话,叶芸当然清楚,到这一刻,她或许才更清楚,墨卿宸暗中帮皇上做的是什么,诸方势力、朝堂百官,只怕都是在墨卿宸的监视中,回转之间,她含笑说道:“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你虽然像是在帮皇上办一件公事,但又像是在给我泄愤一般。”
“芸儿也可以这么认为,我就是在替你泄愤。”墨卿宸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芸儿若是觉得在这儿待着,瞧着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不舒服,不妨先回船舱休息?”
“不用,我留下,说不定,我还能帮一帮你呢。”叶芸侧身靠过去,搭在墨卿宸座椅扶手上,微微仰着头望着墨卿宸,压低的声音同墨卿宸说道:“夫君,要不要让我帮你试试?”
墨卿宸抬手摸了摸叶芸的小脑袋,“芸儿要试试?”
“可以吗?”
随之,墨卿宸示意风影先停下,叶芸走过去,看到那好几个独臂之人痛的伏在地上,她随机挑选了一个尚还健全的人,对着风影说道:“把他的上衣扒了。”
风影疑惑,但也照做。
叶芸站在一侧,从袖口中掏出一个青色瓷瓶,看着那帮人,“上次你们那帮同伴的死,你们可都调查清楚了?”
那个被脱了上衣的人眼中露出一丝惊恐,因为据他们所查,之前那些人死之前是吸入了一种毒气,瞬身筋软骨化……
“摁住他!”叶芸沉声说道,她冷眼一扫,拨开手中瓷瓶的瓶塞,缓缓间,那瓷瓶中一道浓稠的黏液流出,顺着那人的手臂流淌,而那黏液沾染的地方,迅速被腐蚀,叶芸看到那效果,点点头,“嗯,药效还不错。”
众人看到那人的手臂上的血肉快速的化开,不断的被侵蚀,片刻就腐蚀到那手骨都暴露出来,而那人根本无法去控制,旁边的一众黑衣人都惊住。
“放心,不会那么快死的,这腐蚀的速度,估计可以维持到明天早上,当然,到最后就会只剩一具白骨了,原本你可以自断一臂,或者自尽,只可惜,你现在想死也死不了,哦,对了,我还炼制了一些其他的毒药,效果不同,比如这颗丹药,里面是一条毒虫,只要人服下,丹药在体内化开,毒虫就会重新活过来,然后开始在体内游窜,啃食五脏六腑,还有……”
这话不止让那些黑衣人感受到了惊恐,风影亦是难以置信的望着叶芸,他们这未来的宸王妃。
唯有墨卿宸坐在那儿,满眼皆是好奇的打量着叶芸。
叶芸从袖口中掏出来的这些,尽数扔给风影,“接下来,你来弄。”
那些黑衣死士,断臂之痛能承受,可在这毒药、毒虫的折磨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早已濒临崩溃,受刑之人痛苦,在旁边眼睁睁看着的人更是备受煎熬折磨,谁都不知道下一个是他们之中的谁。
叶芸走到墨卿宸跟前,墨卿宸伸手间,一把将叶芸拽过来,搂在自己怀里坐着,“芸儿总是让人意想不到。”
“哪有,在夫君怀里,我就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女子啊。”叶芸慵懒的勾着墨卿宸的脖颈,娇软的声音复又说道:“是夫君说的,让他们生不如死,我就是帮了夫君一下而已。”她的声音愈发压低,身体也更贴近些,贴到墨卿宸耳畔,“夫君是不喜欢这样的芸儿?”
墨卿宸视线紧紧盯着怀里的人儿,月光灯火交映下的人儿,因此前种种,似乎让那原本停留在她身上的那份娇弱之色,增添了几分妖冶、魅惑,让本就沉沦其中的人,更是泥足深陷,不能自拔,思绪回转,凝声说道:“怎会不喜欢你,在我这儿,是你,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