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只剩下李桂花的低泣声。
江荷轻轻拍背安慰她。
叶铁柱抽着烟，面露感慨。
可怜天下父母心。
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总不能可怜李桂花，而自己一家要做赔本买卖吧？
叶小凡虽可怜她，但还是坚定地摇摇头，“李婶一码归一码，鱼塘什么情况，你比我们清楚。
“现在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病虾好解决，叶小凡花10万元买下鱼塘和虾，只要灵雨救活它们，绝对大赚特赚。
但凡张轩轩有点担当，就该自己上门，姿态低一些，好生商量。
叶小凡还有可能会改变主意。
张轩轩为人狡诈，病虾以次充好，还想忽悠自己，光这一点，就绝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今晚更是找李桂花登门，哭哭啼啼，大错特错了！
今天能为了钱，为了让装的够惨，让她登门哭诉，明天同样能让她堵在鱼塘，要死要活，反悔出售。
这一点，不得不防。
一个偷奸耍滑、毫无男人担当又无半点孝顺的人，可谓毫无下限，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叶小凡打定主意，就算鱼塘白送自己，都不能要！
犯不着为了点蝇头小利，沾惹麻烦。
李桂花满脸错愕，随即哀求：“小凡，村里只有你能帮我们了，你要是嫌价格太高，还可以再谈……
“江荷，求求你跟小凡说说吧。前两天是轩轩做得不对，但你们大人有大量。
“这样下去，鱼塘全完了！
“小凡，轩轩说了，你之前知道病虾，还愿意买，肯定是办法解决病虾的事情，肯定是有利润赚的，才会买。
“……”
李桂花大哭起来，起身，就要给江荷、叶铁柱下跪。
“桂花，别这样，哪能这么买卖啊。”叶铁柱急忙搀扶她。
江荷亦是上前，连声安抚，“做生意的事情，我们两个也不懂。儿孙自有儿孙福。”
“是啊，桂花，小凡既然改变主意了，你也不能强让我收购鱼塘吧？
“明知道小龙虾生病严重，总不能我们吃亏吧？就算钱烧掉，都不是这种烧法。”
两人连声劝道。
虽说可怜李桂花一大把年纪，还要低声下气，不要脸面地求人。
但可怜归可怜，谁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桂花，一码归一码。轩轩要是结婚、彩礼不够，看在同村和往日情分上，我们多少可以借你一些。
“但你不能这样强迫小凡不及损失，收购鱼塘啊。”
江荷接声。
叶小凡默默吃了两口饭，“李大婶，不是我不帮，帮不了。做生意就这样，风险再大，也得自己兜着。”
随后，也不再多说。
李桂花哑口无言，她嘴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谈了。
就在屋里哭了接近一小时。
叶铁柱、江荷宽慰了她叙旧。
夫妇俩固然心软，但绝不会干涉儿子的决定。
之后，李桂花抹着泪走了。
叶小凡从楼上下来。
“小凡，桂花他们是觉得，你之前看出有病虾，还要买，肯定有解决办法。”叶铁柱在抽烟。
叶小凡坐到了他对面，倒了杯茶，“这都不是关键。
“就按张轩轩现在的行事风格，哪怕帮他了，人家也不会感恩戴德。
“想想，我要是低价买下来，之后有赚头了，他会怎么样？是祝贺感恩，还是反悔，带着家里老小来堵门要分钱或？
“我宁愿花数倍的钱，都不喜欢惹上这种麻烦，不可不防啊。”
叶小凡说明缘由。
叶铁柱、江荷恍然大悟。
“也对，张轩轩口碑的确很差。现在心软了，指不定明天哭的是我们。”江荷叹了口气。
“他这孩子，太不懂事了，他妈辛辛苦苦养大他，没享受清福就算了，还要做这种丢脸卖惨的事情。”
“……”
正说着。
门外有动静。
砰！
张轩轩一锄头砸到紧闭的院门，发出巨响，“叶小凡，你算什么东西啊！
“让你往我鱼塘投毒，老子今天不弄死你，就跟你姓。”
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砸着门。
锋牙、旺财狂吠不止。
“这兔崽子！”叶铁柱脸色大变，但有些慌张。
对错不说，对方根本不讲道理，这架势是要拼命啊。
叶小凡阴沉地站起身，向外走去。
“小凡，别出去啊。”江荷想要阻止，生怕儿子有闪失。
叶小凡已经大步来到院子。
锋牙、旺财一左一右跟随，龇牙咧嘴，随时准备扑出去。
附近村民，听到动静，陆续出门围观，窃窃私语。
“叶小凡给鱼塘下毒？”
“真的假的？”
“肯定是假的啦，小凡才回村多久，之前也没恩怨。”
“难说。”
“快去喊村长过来。”
“……”
十来个人，有六七个大叔，想要过去，差点被锄头砸到。
一时间，谁还敢上去阻拦啊。
大门被砸出了个破洞。
就在张轩轩要继续砸门时，叶小凡直接开门。
锄头受惯性，朝着叶小凡脑门砸去。
连张轩轩都慌了，但他反应跟不上挥击速度啊，根本收不住力。
附近三五个妇人已经捂住眼尖叫出声。
噗~
一声脆响，叶小凡面不改色，抬起手，沉稳握住锄头木柄，钝但沉重的锄头铁距离他脑门只有五公分距离。
没等众人看清。
“嗷嗷嗷！”
锋牙、旺财一左一右，扑了出去。
张开大口，死死咬住了张轩轩的左右脚踝。
惨嚎声顿时响彻村子，打破了村子宁静。
张轩轩倒在地上，叫得撕心裂肺，但根本挣脱不开，疼得死去活来。
旺财、锋牙的锐利牙齿，深入血肉。
场面乱成一团。
“好了，回来。”叶小凡随手丢掉出头。
声音低微，但却有莫大的威势，两条狗立即松嘴，狰狞地后退两步，做好随时再扑出去的举动。
张轩轩脚上血肉模糊。
“觉得我下毒，那就报警，撒泼动武，你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叶小凡冷哼一声，态度冰冷。
李桂花姗姗来迟，都急哭了，“小轩……”
想要指责埋怨，话到嘴边，就成了，“你怎么样。”
叶铁柱攥着铁锹赶出来。
看到这一幕，顿时满脸错愕，稍稍松口气。
老村长等一些老人，不久后过来。
“先把人送医院吧，唉。都是一个村子的，有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谈？”
老村长长叹一口气。
听到一些村民议论，怀疑下毒一事。
老村长毫不犹豫地拍胸口，“我可以担保，什么下毒，肯定和小凡无关。看轩轩这脸色，肯定喝了不少酒，发酒疯呢，大家先回去吧。”
老村长在村里颇有威信，一下子就平息了村民骚动。
当然，都没离开，三五成群地围观。
只有张轩轩还在那儿骂骂咧咧，不久后被村民架上三轮货车，送去医院。
李桂花跟着去了。
“村长，这件事你可得主持公道啊。李桂花来我们家，哭着求着，让小凡收购鱼塘，小凡不肯。”
“这不，她回去后，张轩轩就拿锄头来了，哪有这样的道理啊，买卖不成，就撒泼闹事？”
“张轩轩这狗东西，什么德行大家都清楚。”
“下毒？根本没必要好不好，”
“……”
夫妇俩一左一右，气愤地跟老村长说起缘由过程。
是非公断，大家心里有数。
现在冷静下来，大家都相信叶小凡一家子。
……
次日早上，警察来了。
轻而易举地调查清楚。
主要是张轩轩这怂货，在威严的警察面前，连话都说不利索，连抹黑构陷都前后矛盾。
事情在早上就传开，大家一副果然如此的反应。
至于狗伤人，被定为了正当防卫，其余的官方也不管。
只是老村长以商量的语气，找来叶小凡，“毕竟是张轩轩受伤了，伤到了脚筋，要万把块的手术费……”
“那我肯定不能给啊，我家门还坏了，找谁说去？都这样，每人拿锄头砸我家，我还得给人赔偿？”
叶小凡态度坚决，一个子都不赔。
“可张轩轩那德性……”
“呵呵，那就多咬几回呗，看看谁玩的过谁！”
叶小凡打定主意。
反倒是叶铁柱夫妇有些软弱，却架不住叶小凡态度强硬。
张轩轩现在住院，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找麻烦。
“好吧。”老村长也无能为力，“算他活该。”
离开村委楼。
“我去找一下文海。”
村里也不止张轩轩一个人养小龙虾。
前两年小龙虾经济火起来，这附近不少人跟风养小龙虾。
叶铁柱、江荷无奈对视,叶铁柱询问：“张轩轩那边……要不然，我们送送果篮探望一下？”
“再说吧，那个疯子……还是问问小凡的意见吧。”
……
叶小凡来到村坡上，一栋较为崭新的二层砖瓦房。
这是冯文海家。
他和张轩轩两人，是村里唯二小龙虾养殖户。
他靠小龙虾赚了不少钱，去年盖了这栋新房。
“小凡？”
门前，一个朴实黝黑的青年，正在修补抄网，见到叶小凡稍稍一愣。
冯文海今早才听说张轩轩和叶小凡的事情。
看到锋牙和旺财，他本能有些发怵。
“坐。”叶小凡拍了拍两狗子，示意它们蹲坐树下。
他则向冯文海走去，“文海哥，我想买你的鱼塘，连小龙虾带塘，小龙虾就按批发价，一斤17元。
“你在鱼塘上面投入的设施成本、租金等等，你自己算算。”
叶小凡开门见山。
冯文海还愣了半天，一会儿才急忙起身，邀请叶小凡进屋。
“小凡，你在开玩笑吧？还批发价收购……你哪来的赚头啊，我还愁今年怎么卖掉鱼塘小龙虾呢。
“一些小龙虾也开始病恹恹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冯文海一边倒茶，一边叹气。
“大家都忙，我哪有空跟你开玩笑啊，你现在算清楚……
“当然，别跟张轩轩那白痴一样，把人当冤大头，都是自家村的人，花了多少成本，大家都门清儿。”
叶小凡一本正经。
除了张轩轩的小龙虾有问题外，这人在投入成本也夸大了很多。
光是鱼塘承包费，就比老村长说的，要高出了一倍多。
冯文海想了想，“那我就当真了。以你的条件来，我肯定赚大了。
“小龙虾亩产350-500斤，我那池塘30亩，怎么也得有万来斤。
“鱼塘承包费，一亩450元。还有就是鱼塘周围压路面，我花了2万多元，就按2万来算。
“……”
冯文海十分诚恳，一五一十说着自己在鱼塘周围土路、设施等上面的投入成本。
价格比张轩轩说了低廉得多。
谁对谁错，一目了然。
“咱们也别一一称小龙虾了，亩产就按400斤，等会儿我去走一圈，我对你鱼塘心里有数就行。
“少了，算我吃亏，多了，你就吃点小亏。
“其他成本，我就不跟你较真，就按你的价格来算。”
叶小凡雷厉风行，不想再三五斤的产量上较真和浪费时间。
一番计算下来，直接买下冯文海的价格只需要25万元多，就按25万元。
冯文海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原本还愁今年小龙虾会亏本，跟风养殖的人太多了，竞争激烈，价格隐隐还要下跌。
如果真谈成，他不仅不会亏本，还能赚上一笔，鱼塘方面投入成本也能全部收回来，简直赚大了好么。
反观叶小凡，省去了大量的前期准备和时间，只是会多花五六万元
两人各取所需，合作共赢。
之后，叶小凡跟着去鱼塘逛了一圈，小龙虾大部分都挺健康，少部分可能因为氧气问题，活力不足。
冯文海的鱼塘，通过灵识和抽样测算，估计出这鱼塘亩产量在450斤左右，也算小小挣回来一些本钱。
当然冯文海不知道，自然也就不会心疼。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请村长拟文书合同。”
“好嘞，真是谢谢你。我前两天就想着等这茬小龙虾全卖咯，就转行了。”冯文海诉起养小龙虾的苦来。
由衷感谢叶小凡的收购。
说出来的话，大有叶小凡是接盘侠的意味。
当然，这不是他本意，本意只是想说叶小凡收了鱼塘，那就是他恩人。
傍晚，就在老村长的见证下，签了合同。
叶小凡第二天就给冯文海转账。
这家伙都跟做梦似得，美滋滋的，还要请吃饭。
事情不久也在村子传开。
……
第二天，由叶铁柱负责送樱桃去楚江。
叶小凡刚收到的鱼塘，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蹬三轮前往鱼塘。
“咦，好眼熟的狗……”
一栋三层小洋房站着衬衣青年。
他看着矫健的旺财、威武的锋牙从他面前跑过。
一只戴金链子，一只戴银链子。
衬衣青年莫名觉得两条狗非常眼熟。
“小凡？！”
紧随其后的是蹬三轮车缓慢行驶的叶小凡。
旺财、锋牙跑前跑后，围绕着他。
“阿乐！”
叶小凡同样惊讶喊出对方。
青年是村里玩伴之一的于乐，从小学到高中，两人都是同班同学。
“两年没见了吧？”叶小凡停了下来。
于乐时不时扫视锋牙和旺财，“不止吧。我有三年没回村子了。”
“赚了不少钱吧？”叶小凡打量于乐，一身名牌，一身下来估计得三四千元。
“一般般啦，在一个厂里当小主管，倒也凑活。”
于乐谦虚中又透着一丝得意。
“你呢？”他反问道。
“目前无业，帮忙打理一下果园和鱼塘。”
“哇，又是果园又是鱼塘，在乡下创业？”
“创业？太高大上了，小打小闹而已。”叶小凡谦虚摆手。
“哪里，总比我给人打工好吧，累死累活才万把块，竞争太激烈，很难有出头之日。”
于乐眉飞色舞地感叹。
叶小凡竖起大拇指，“万把块还不满意啊，全华夏月入过万的人，比例才多少啊。”
遇到老同学，叶小凡自然也不能急着离开。
两人叙旧说着这两年经历。
于乐一边拿出手机，翻找着什么。
他突然震惊询问：“你……之前在柳花桥救过两个小孩吧？”
他对照着一个视频里的身影。
尤其是锋牙和旺财，特点太明显了。
对照过视频，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觉得它们眼熟了。
柳花桥救人的视频，在鸿音上播放量都已经超过一千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