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财神没等到,却来了小鬼。
我跟李尘刚收拾好,想着这下应该没有占到别人的位置吧,李尘乐呵呵的问我,哥,你喝什么水,我去买两瓶水,我随口说了句,随便。
就在这个时候,迎面走过来三个壮汉,我以为是买家,急忙上前开始我的推销,各位大哥,来看看我这里包,我们这里包全部都是真皮,而且我们这里的包。。。
停停停,其中一个男人一边挥手,一边打断了我,这让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接着开口说道:你们是第一天来?交摊位费了没?
我一脸茫然的望着说话的男人,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另一个男人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对我说:小兄弟,不要怕,是这样的,在这里摆摊,是要交摊位费的,一个星期是30块钱,你应该是第一天来吧?
我缓了缓神,说道:等会,大哥,你说的什么意思?在这摆摊意思就是要交钱?
他们几人同时点了点头。
我摸了摸口袋,拿出三十块钱,递了过去,其中一个带头的男人开口道:你既然交了钱,就受我们保护,在这个市场,有事可以找我们,我们就在进来的那个小房子里,说着指了指路口的红砖瓦房。
等到李尘回来,我告诉他刚才交了三十块钱的摊位费,李尘大手一挥,不就三十块钱吗?咱们卖一个包就赚回来了。
而我看着面前的一堆包,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夜晚的街道,人来人往,有买衣服的,买毛鸡蛋的,甚至就连卖古玩的都有人蹲下看看,而我们的摊位前,却连个看的都没有。
任凭李尘怎么卖力的喊,别人都只是回头看一眼,别人连蹲下来看的欲望都没有。
时间一晃,已经九点钟了,期间共有四人蹲下看了看,连价钱都没问就走了。
此时的李尘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坐在地上,一言不发,而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一时间也无精打采。
大约半个小时后,来了一对情侣,女孩拿了一个白色的挎包问道:老板,多少钱?我跟李尘瞬间来了精神,异口同声道:40块钱。
女孩说了声,好贵哦,转身就要拉着对象走。
我叫道:别走啊,你说多少钱合适?
30,要是30块钱,我就买一个。
我看了看李尘,发现李尘也在看着我,我狠了狠心说道:行,30就30,你拿一个吧。
看着到手的三十块钱,我并没有兴奋的感觉,我对李尘说道:原先咱们定价40元,现在卖了30,我怎么有种亏了10块钱的感觉啊?
李尘也没有了笑意,缓缓的说道:富贵哥,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别说,我们一定一定能卖出去的,在李尘下一句话要说出来的时候,我打断了他,我何尝不是这种感觉?只是不想说出来,影响两个人的情绪。
看着别人开始收拾摊位回家,我跟李尘茫然的坐在摊位前,谁都不提回去的事情,都在等对方先说。
已经十一点了,整条街道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我开口道:李尘,回去吧。
李尘看了看我,安慰道:没事的富贵哥,今天不是卖出去一个吗?慢慢来,总能卖出去的。
我象征性的笑了笑,说道:走吧。
收拾完东西已经11点半了,此时公交车早已停运,我跟李尘只能一人扛着一大包,往厂子里的宿舍走去,所幸的是我们两个都是农村家庭出身,从小干农活练就了一身的力气,谁也没说累。
背着沉重的袋子,我们两个谁也没有说话,只顾埋头前行,大约快一点钟的时候,我们回到了宿舍,李尘说:哥,明天骑着自行车去吧,最起码可以把东西放到自行车上,太累了。
我点了点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对李尘说道,我们明天在去试试,如果在卖不出去,我们就要想办法把这批货出手,不能压在手里。
李尘耸了耸肩膀,笑着说道:富贵哥,我都听你的,即使赔的一分不剩,我也没有一点怨言。
李尘的话瞬间让我心暖洋洋的,当初我提议摆地摊,卖包,李尘都是义无反顾的支持我,现在这种情况,他不但没有抱怨,而且还反过来安慰我,倒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今晚的李尘也许是这两天太累了,躺在床上不一会就起了鼾声。
后半夜我睡的正香的时候,李尘喊着,欣月,我爱你,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我叹息一声,这傻兄弟,真是痴情种。
第二天下午下班的时候,听到李尘说,姚欣月辞职了,接她走的是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连宿舍的东西都没有要。
我问李尘是怎么知道的,他说是听她们一个车间的人说的,瞬间姚欣月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又下降了一步。
李尘又说道,那个杨天,是这家工厂的原材料供应商,这几年靠着国内改革发展,赚到了一些钱,听说是没少在外面玩女人,之后的某一次,来厂里送货,原材料存在质量问题,被姚欣月给查了出来,一来二去,姚欣月拜倒在杨天的金钱攻势下。
末了,李尘说了句,不知道欣月跟杨天能不能走到最后。
我本来想说李尘几句,但是李尘最后这句话让我把我刚想说的话又咽进了肚子里,李尘绝对还对姚欣月抱有幻想。
我只能说道:睡会吧,这几天确实事有点多,咱俩都没睡好,养足精神,晚上继续摆摊吧。
李尘依旧是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我摇了摇头,这货,魔怔了。
下午五点多,我叫醒了李尘,告诉他,赶紧去食堂吃饭,吃完饭继续去摆摊,李尘说,不吃了,等会直接去,我摇了摇头说道:你就作吧。
我吃完饭回来的时候,李尘已经收拾妥善,一手提着一个大包准备下楼,我接过一个,放到自行车上,我们两个推着自行车摇摇晃晃的向着夜市走去。
来到昨晚的夜市,依旧是昨晚的位置,依旧是摆放完毕,我们两个已经没有了昨晚的意气风发。
夜幕降临的时候,天气已经有了一丝寒意,一阵秋风吹过,李尘又往我身边挪了挪。
大概在九点钟的时候,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着李尘说道:今晚应该是又白来了。
李尘盯着前面说道:那可不一定,我顺着他盯着的方向看去,有一伙人走了过来,大概五六个人,直奔我们的摊位。
我招呼道:李尘,生意来了。
看到来人,我热情的上前介绍道:哥,我们这包都是全牛皮,而且便宜,一个只要四十块钱。
为首的是一个精瘦的青年,叼着烟,说道:什么TM的破包就要四十块钱?穷疯了?
我皱了皱眉头:想着和气生财,继续说道:大哥,这包都是南方工艺,你看这针线,绝对的讲究,买回去送嫂子,多有面子。
精瘦男子身后的说道:TM的,这么贵,10块钱一个,我要两个,说话的同时一股酒精的味道袭来。
李尘陪着笑脸说道:哥,小本生意,10块真卖不了,哥要是想要,30块钱一个,就当交个朋友。
谁TM跟你交朋友?说着他们一脚踹在了李尘的肚子上,李尘吃痛,一屁股坐在的摊位上,他们还在骂道:TM的,哥几个看上你的包,那是看得起你。
瞬间我肾上腺素飙升,手有一些发抖,那不是害怕,而是有一些激动,我照着离我最近的人肚子上就是一拳。
他们没想到我会动手,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我已经冲向了第二个人,此时只听卖毛鸡蛋的大叔喊道,小伙子,别打了,别打了。
在我冲向第二个人的时候,我只感觉到头轰的一声,有些懵,应该是挨了一拳,此时李尘也站了起来,骂道:WM,老子跟你们拼了,说着就要冲上来,但是有三个人已经围住了他。
我这边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两个大汉对着我拳打脚踢,我只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痛,我倒下的同时,李尘也倒了下去,他们六个人,对着分成两拨,对着我和李尘边打边骂,我们两人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五分钟,打我的人向着一边滚去,我睁开眼一看,是让我交摊位费的大哥,带着三个人,冲了过来,一脚踹飞了正在殴打我的人。
大哥一边打一边骂:TM的,在我的地盘上,打我的人,今天我TM废了你们。
战局瞬间发生了扭转,对面六个人,我们也是六个人,尤其是对面都喝了酒,我们这边占据了绝对优势。
大哥将殴打我们的人全部弄开后,喊着:打,打死他们,他们四人瞬间冲入了战场,我对李尘喊道:快,帮忙。
我跟李尘挑了一个身高最高,体格最大的,李尘上去就是一脚,这一脚,差点踹到他的脖子,而李尘自己也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我冲上去,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李尘也站了起来,我瞬间开启暴走模式,王八拳不停的捶打在他的身上,李尘我们两个联手,他愣是没有倒下。
不一会,对面可能感觉打不过,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跑”,对面的统一的向着路口跑去。
收我摊位费的大哥喊着:别让他们跑了,追。
我喊道:李尘,你看着摊位,我去追。
说着,我已经跑出了十几米,李尘好像说了句什么,我也没有听清楚。
一条街道,无数人的目光投向我们,前面五六个在跑,后面五六个在追,属实是这条街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我们追到路口的时候,打我的那伙人已经过了马路,我们这边的带头大哥喊道:别追了,别追了,都停下来。
我们几人瞬间停止了脚步,大哥说道:穷寇莫追,前面黑灯瞎火的,别追了。
说完转头看向我,伸出大拇指:说道:小兄弟,有种啊,被那么打,硬是一声不吭,更没有服软,牛逼啊。
我被他夸的很不好意思,说道:大哥,今晚多亏了你,要不是你们,我跟我兄弟一定吃大亏。
大哥摆摆手说道:在这里,我收了你们的钱,不但要打扫你们的卫生,还要保护你们,别说今晚咱们人多,就是我自己一个人,我也得帮你啊,不然以后我还怎么管咱们这个市场?你说是不是?
我点头称是,大哥继续说道:小兄弟,我叫刘涛,,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涛哥,我们交个朋友。
我想了想,认识一些这样的人,也没什么不好,就说:涛哥,我叫陈富贵。
涛哥点了点头,说道:走吧,去我那里坐会,我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来到小房子,里面布置很简单,一台电视机,一张高低床,两个桌子,一个桌子上放着牌,一个桌子上放着几个小菜,几瓶啤酒。
大哥拿了把椅子说道;坐吧,不用客气。
我坐下后涛哥问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摆摊?
我把情况给他一说,涛哥拍着大腿说道:糊涂啊你,你怎么能在这里卖包?
我不解的问道:怎么?这里不能卖?
涛哥解释道:不是这里不能卖,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都是通州区的边了,村子挨着村子,对,人确实是多,不然也不会有这个夜市,但是你看看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里的都是外来务工人员啊,有进场上班的,有收废品的,有小商贩,有工地干活的,全部是这些人,一天的工资可能就一二十块钱,你一个包就四十块钱,你觉得会有人买吗?别人两天的工资,可能还买不到你一个包,谁会这么闲?
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涛哥说完,喝了一口啤酒,看着我。
我瞬间有种面红耳赤的感觉,是啊,这里都是苦哈哈的社会底层人员,谁会来我这里买包啊?连个年轻人都没有,我卖给谁去啊?
整理了下情绪,我问道:涛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我这批包出手了吗?
涛哥摇了摇头,缓缓的吐出来两个字: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