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看着这和自身物种刻板印象完全相反，看起来比较呆滞的蛇妖思索一二，缓缓收起了骨剑小佐：“朋友，现在我们对于一些事情的看法有共识了。”
“共……识？”蛇妖满脸迷茫的看着陈云，纠结的念着这个人族生造出来颇为复杂的词。
在直接转译后，这个词语在兽的语言里找不到对应，尽管它第一时间就理解了这个词组的概念，可在它的记忆里却没有与之对应的信息。
它就像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突然听到了一些行业的学术词汇，什么扁平化管理，什么分布赛道，听得懂，但又听不懂。
“人病了吃药，世病了吃人，可为什么被吃的总是那些不好吃的“凡人”呢？明明“修士”更加可口才对吧？”陈云伸手缓缓拧住了对方的头：“难道真是因为良药苦口利于病？”
按照杂谈所说，这种一阶的小妖几乎只是初开了灵智，身体强健有了超出凡兽的变化而已，顶多部分会一两手物种进化所产生的本命“神通”。
若牛成妖，那对变得更加锋锐坚固的牛角就会成为它的所谓“神通”，若海鲜成妖，那更好的口感更鲜甜的口味就会成为它的所谓“神通”。
说到底，通人性，身体强，某些特性会得到一定跨越式增长，仅此而已，在陈云估算，眼前这只小妖的体魄也就堪比二十多点体魄的自己。
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能够杀死练气修士，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气数大小甚至不如白龙湖那些妖怪。
“世界，病了，要吃人？”蛇妖感受着头顶上的大手不觉恐惧，作为妖族它对于危险的感知近乎是本能的，但凡一点点杀意和恶意都会让它警惕起来。
而身后这个……额？这是什么物种？身后这个未知物种的妖并没有半分恶意，对方反倒显得相当亲切。
“是啊，病了，只是文明诞生时它就病了，因此很多人意识不到它病得很重，很重。”陈云说着随手拧下了蛇头：“说来，朋友你为什么知道凡人吃着苦呢？”
杀人都不是完全需要恶意才杀的，更何况杀妖而已。
对于严格意义上的人类物种，他尚且不把三种人视为同种族：种族歧视的人、黑人和黑人。
杀之根本没有心理负担。
因此，他随手就能给自己一刀，因为如今的他完美符合这三条。
更何况这种不是人类却极通人性的物种了。
一时兴起随手而为，哪里需要杀意和恶意？
陈云随手丢掉蛇妖死不瞑目的头颅，看着对方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心念一动。
掏出骨剑小佐，细细分割，拿出铁锅香料，熬煮煲汤。
此地又没什么山上一缕烟拘留十五天的规矩，倒不如说如果引发了火灾的话，对面镇守修士怕是会弹冠相庆。
好死，开灵酒咯！
不多时，诱人的蛇羹香味在山林中弥漫，引得一些小妖嘴馋不已。
但小妖们还是略有些克制，妖的世界和人看起来不同，但也没什么不同，每个山头都有一尊妖王镇压，麾下小妖都是牛马。
而没有自觉到处瞎跑的牛马，现在已经死了，剩下的都是懂事听话的小妖。
可是，世上总有特殊，群山之中这么多妖怪，不出几个智障你当这是天堂？
故，还是有小妖耐不住嘴馋，小心摸来这边打探情况。
不多时，树上传来几声啾啾声。
“那个……你在做吃的吗？我...我能尝一点吗？”
陈云抬头看着树梢上油光水滑的金丝雀，嘴角带着笑意：“没问题，这道菜叫龙凤煲。”
陈云面带微笑起身向着树林走去：“你且下来，我给你细细详说，这龙凤啊，取的是意象，并非是真的龙凤，而是蛇和……”
金丝雀瞬间羽毛竖了起来，看起来好像一团毛球：“等等！你别过来！”
陈云不满啧舌：“啧……”
而后惊疑不定，细细感受一番略有些惊喜：“咦？”
……麻烦了，这个是朋友，不能吃，贫道本来还想做个龙凤煲的，可惜了。
“是你啊，饵丹居然还没用上，从鸟来看你还蛮长寿的……”陈云略有些怀念那个不论从客观意义还是实际上都是人类的自己，对着树上金丝雀招了招手：“想吃就吃吧，以前你不也时不时找点松子和我分着吃嘛。”
“唉？”金丝雀迷茫地眨了眨眼，没有核桃仁大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许久之后它才想起眼前这只所谓九尾猴的身份：“呀，大鸟，你也来妖国啦~”
而后从树梢飞下，围着陈云飞着转了几圈，语气中满是迷惑和不解：“大鸟你现在怎么长得这么抽象了？虽然你本来就很抽象，作为一只高贵的金丝雀这么大只还没翅膀还有四个爪子，但你现在怎么就剩三个爪子了？”
陈云挠了挠头皮：“有没有可能贫道就不是金丝雀？”
“不可能啊！你就是金丝雀！”
“啊这……”思索一二后，陈云放弃了和对方争辩的想法。
它大脑就这么大一块，它都这样了，为什么不顺从它呢？
“大鸟大鸟，他们说你有九条尾巴，是不是真的呀，你尾巴搁哪呢？是这个不？它为什么长前面呀？我可以啄一下吗。”
“最好别啄，痛倒是次要的贫道痛习惯了，主要是会七星鱼。”陈云将它拦下，一把抓住带到锅旁，而后看着锅中蛇羹陷入了沉思，转头看向掌心金丝雀：“我记得雀儿你是只吃松子的？”
“以前是啦，不过……”金丝雀的眼神有些落寞，低沉了好一会后转头看向锅中蛇羹：“这个好不好吃呀，我能尝一点吗？就一小点，我没你那么大吃不了多少啦。”
陈云微笑颔首：“随意。”
而后拔出腹中智障少年，坐地开始进食。
片刻后，陈云惬意地打了一个饱嗝，伸了个懒腰。
汤水就不喝了，剩下的蛇汤他打算打包带走给小丫头喝。
陈云至今也想不通小丫头是怎么做到在不缺衣少食的情况下快要凹进去的，多喝点蛇汤补补的总没错。
在和智障少年打扫完现场后，陈云看着地上的蛇妖骨头，心中泛起一阵感慨：“万物皆有灵，人也不过是万物生灵的一份子。
佛家有言，无我相，无人相，我们作为人多少应该对其他生命怀有一丝敬畏之心。”
智障少年听到如此玄妙的话晕头转向，心中略有些崇拜问道：“大人，您是打算将它就地埋葬立个坟？”
“不，贫道是说莫要浪费，骨头收起来，回去孝敬给金叶老头，告诉他这些骨头鲜美无比不可不尝。”
“这么晦气的吗……”智障少年呆愣片刻，而后扶着树干点了点头，一瘸一拐走去收拾起了遍地的骨架。
酒足饭饱的陈云看了一眼旁边整个吃涨了一圈好像毛团一样的金丝雀，寒暄道：“小雀儿好久不见了，贫道儿时参加学校放飞梦想活动时放飞的梦想还没找回来，你倒是先找回来了。”
“啾啾啾啾啾~”
陈云微微皱眉：“信号断了，道友你能不能深一点？”
【啊？噢！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不小心拔出来了。】
“好饱呀，好久没吃这么饱了呀，还是跟着大鸟你好呀，这么大只找吃得很厉害哇。”金丝雀放松地躺在地上，用喙梳理着羽毛，如同当初一样唠叨：“你不知道呀，虎啸山这里日子很苦的，到处都是妖怪，我们这种外地妖根本融入不进去，吃饭都是最后吃的哇，我都好久没吃饱过了哇。”
“此地名为虎啸山？”陈云含笑将金丝雀捧起，下意识就想往裤裆里塞。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么小一只玩意和尸傀不一样，说不定牛牛转个向就给它拍死了，心中担忧之下，陈云将它放在了头顶。
或许是因为早就相识，或许是因为部分天人合一的作用，金丝雀几乎没什么反抗，干脆就在陈云头上趴下了。
“是呀是呀，这里是虎大王的地盘嘛，我给你说啊大鸟，这些年我算是吃了好多苦头呢，做妖怪真的是太难了，每天吃不饱穿不暖，每天睡觉都不敢完全闭眼，生怕哪天一不小心睡着了就被蛇吃了，早知道我当初还不如就在笼子里老老实实待着算了……”
“是吗？”陈云淡笑摇头：“那你有想过回到原来的主人身边吗？听你之前说他似乎挺喜欢你的，每天都得小心照顾着你。”
“哼哼~我才不回去呢，人类有一句话叫不自由毋宁死，我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就这么回去多丢脸啊！”金丝雀说着说着骄傲的抬起了头：“不过我和大鸟你不一样哇，我这叫体验生活，我这么漂亮只要混不下去了肯定能找到人养的，这里的狐将军就到处找我想追求我呢！不过他比大鸟你还丑，我不喜欢它，所以一直躲着它。”
陈云疑惑出声：“狐狸啊？”
“嗯呐！灰色的，很难看，咦？大鸟你现在怎么这么黑了？你这不是比狐狸将军还要难看了吗？”
陈云思索一二，吧唧一下嘴：“有没有一种可能，它不是在追你它是想吃你？”
“不可能吖，我这么漂亮谁舍得吃吖！”金丝雀骄傲地抬起头：“你就不一样了，你这么大只吃得又多还没毛，你不努力的话没人养你的。”
“相反啊，我现在养着一大家子呢。”陈云感受着头顶上毛茸茸的，有一点痒痒的触感，难得感觉自己混乱的思绪稳定了些。
“哇，大鸟你这么厉害的哇，谁给你生的蛋哇？你背着我偷偷找母鸟生蛋哇？”
“首先，贫道真的不是鸟。”
“不可能啊，你就是金丝雀。”
陈云沉默片刻，放弃了和它争辩的想法。
它都这样了，你还和它争什么呢。
陈云沉默片刻后微笑道：“确实算是一堆孩子，不过好歹里面有几个省心的能管得住场子，不然我怕是要忙死了。”
在陈云和金丝雀叙旧之时，智障少年已经收拾好骨头，放入储物袋中小心保管好，准备拿回去喂金叶真人。
在将储物袋挂在陈云的鸡巴上后，智障少年自觉饮下寒丹就往陈云的嘴里钻。
陈云头顶，金丝雀惊恐的看着这一幕，惊叫一声：“哇！原来大鸟你真的不是金丝雀啊！你！你……”
陈云微笑颔首：“是的，贫道是人……”
“你是袋鼠是嘛！”
陈云闻言沉默了下去，疑惑的打量自己全身上下，不解自己到底哪里不像人了。
……怪了，贫道的外貌条件虽不说貌比潘安吧，但至少有七分人形啊，难道贫道看起来不像人类吗？
“他妈的袋鼠你他妈都知道，你他妈的还他妈挺他妈的见多识广的。”陈云嘴角略微有些抽搐：“贫道不是袋鼠。”
“啊，你只是金丝雀啊...我还以为我能多一个袋鼠朋友呢。”金丝雀垂着头有些不开心。
但它的烦恼总是一会就没了，很快它就忘记了失望，拍着陈云的头顶大声道：“大鸟，大鸟你走错了哇，那边不是我家！”
陈云陷入了自我怀疑，搜刮了一遍记忆愣是没找到自己什么时候想去它家的：“你家？贫道何时说过要去你家？”
“没说过吗？”
“说过吗？”陈云下意识挠头，但怕一用力就把头顶金丝雀碾死，只好不舒服的挠了挠脖子：“得，现在贫道说过了，去你家看看吧。”
……左右也是无事，去看看也好，反正不影响修行。
“好呀好呀，大家都会很开心的呀。”金丝雀欢喜扑腾着翅膀。
陈云循着雀儿所指方向走去，很快便来到一片树林前，迷茫的四处打量，愣是没找到哪有鸟窝：“你家在哪呢？”
“这啊，哎呀就在你脚边呀，大鸟你怎么还是这么笨啊！”金丝雀从陈云头上飞落，落到一处地洞前好像一个在分享心中珍宝的小孩，语气中满是兴奋和紧张：“你看，这里就是我家了。”
陈云好奇蹲下打量着地上的洞口：“这…….洞？你一只鸟住洞？”
“嗯呐，这里没人住又安全，我就干脆住这啦！”金丝雀骄傲地扬起头，钻进了地洞中：“大鸟你进来吖，一直待在外面不冷哇？”
陈云看着还没自己大拇指大的地洞满脸无语：“我太大了，进不去的。”
“试试嘛！挤一挤就进来啦！”
陈云微微摇头：“进不去的，会坏掉的。”
【他妈的你们挺他妈会他妈的说他妈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