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天台上,陈云猛的吐出口中还未完全吞咽下去的脑浆,蹲在尸堆上满脸错愕的尝试联系之前那一片区域的尸傀们。
失败了,那边空空荡荡,他脑中这个亚空间的地图建模好似突然空了一块一般。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错愕站起身,抬头看着从远方缓缓飘来的老人:“教皇,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嗯?”教皇飞到陈云身边,坐到天台边缘,平静的看着外城这条破旧的街道,以及街道旁被推翻的房屋和大量的帐篷。
那是一处工地,一处旧房改建的工地,在太乙教的饥荒中,那边将会改建成统一密布的筒子楼,每个房间20平生活区域5平洗漱区域的单间,也是太乙教给单人分配的房间。
在太乙教的计划中,它或许逼仄,但足够满足单人所需,而家庭套间则在别处兴建,规格为25平一人实际使用面积。
教皇看着那处工地,看着正因为尸傀莫名其妙突然发疯而惶恐不安的工人们:“太乙,你知道吗?其实你在我看来,满身都是破绽,到处都是软肋。”
“比如。”他抬手一指,圣火沿着他干枯的手臂蔓延而出,瞬间将工地全部覆盖,所有工人都在圣火中挣扎,奔逃,而后死亡。
一如既往,圣火净化了所有的污秽。
陈云呆滞地看着燃烧的工地,看着在火焰中融化的工人们,伸出手张了张嘴,而后沉默地低下了头,好一会后方才从牙缝中憋出字来:“我同意了。”
“什么?”
陈云用附近尸傀的视野静静看着这一幕,闭上眼睑,用尽全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太乙教将保留圣光教团在黄金城的自留地,永世不会侵犯。”
“哦,原来你是说这个啊。”教皇空洞的双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晚了。”
圣火挥出,陈云的意识再一次消散。
下一次清醒是在一处宅邸内,陈云瞬间掌控了附近尸傀的视野。
房中,是一群满脸迷茫刚从地上爬起的尸傀,总督站在其中吐掉了口中的脑花,满脸的迷茫:“大人您这?您在死着玩?”
总督心里嘀咕。
您这死得太频繁了吧?三回啊,今天三回了,您到底在玩什么奇怪的py能玩的这么大?这么奇怪的py居然不带上我——
不对!问题是我们还要不要干活了?
“狗东西…….”陈云咬牙切齿地蹲在地上,捂着头颤抖着从口中流出涎水,抬头看向总督:“走…….安排百姓撤离,他妈的教皇——”
微风穿过房间,那微风并非是从窗外游荡进来,而是有人猛地打开门时掀起的微风。
尸傀们迷惑地看向门外,顿时毛骨悚然。
门外站着两眼空洞的教皇,他的身后有着三对爬满眼珠的洁白羽翼,若是细细看去就会发现,满面红光,皮肤似是都滋润了三分。
“他妈的,他妈的,给老子加点!”陈云暴喝一声,身体瞬间膨胀,他抬手一抓,本在教皇怀中被扣着眼珠子的骨剑小佐从虚空中浮现与他对握。
紫光从骨剑的瞳孔中蔓延开来,一股难以言说的安宁和祥和顿时在每一个与它对视之人的心中浮现,所有人的嘴角都情不自禁地强行勾起了诡异的笑意,甚至教皇也不能避免。
陈云倒提着剑回身一斩,六十点体魄的恐怖力量全部灌注在了剑上。
教皇悠哉哉开口:“你恨吗?你该恨的。”
而后,视野中一片花白,意识再次被分解抽离出了身体,被放逐回永无止境的虚空之中。
陈云想到那自己都没记过名字的总督,那个略显得有些变态的中年男性尸傀。
……或许那变态是带着兴奋死去的?他应该会很享受吧?
当意识再一次回归后,陈云坐在了一块残肢上,第一时间传讯了所有尸傀。
而后满脸迷茫地抬头看着天空,看着教皇从远处远远飘来。
陈云低下头,迷茫开口:“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教皇满脸的感慨,看着陈云:“你看,你不是想成神吗?你甚至给自己取了个神名,叫什么?循声赶赴什么?我这是在帮你啊太乙,没有苦难,救苦之神有何意义呢?”
“太乙,你知道在我眼中你是怎样的吗?”教皇看着陈云徐徐出声:“你啊你.....”
教皇缓缓落下,手指点着陈云的额头,如同慈祥的长辈教训着儿孙般说道:“你懦弱,所以你不自觉地去维持集体,并将自己放在集体中的高位,这能让你在需要时借助集体这个存在概念来麻痹内心。
你胆怯,所以你扮得疯狂,扮得百无禁忌,所以你用着违背常人伦理的手段来震慑着宵小之徒。
你无能,所以只能如同一条野狗一般四处逃窜,死去活来。
你迷茫,所以听了一句太乙救苦天尊便真以为找到了自己活着的价值。
你狂妄,所以你单纯的以为,一个上万年的教团,面对你那些小手段会无能为力,你以为一点小聪明就能让我无计可施,妄图和我耗命来毫无风险的将我抹杀在时间里。
在无知者看来,你强大、疯狂、不可理解,可事实上呢?”
“但事实上呢?你看。”教皇指了指远处的一片城区,轻轻一抓,滔天圣火瞬间在城区中燃起:“你不过是一时的好运罢了,你满身都是弱点,满身都是缺陷,可笑至极。”
陈云视野转动,口中低喃:“不要啊……”
陈云能看到,能看到那边大量的尸傀陆续断联,能看到百姓在烈火中哀嚎,能看到人们在睡梦中挣扎着死去。
这一次,教皇没有杀他,所以他能看到,能清楚的看到,那是怎样一片炼狱。
能看到,短短几秒之后,整片城区便被横扫一空,再无一个活人,能看到城区的边缘外百姓们惊恐地看着那滔天的圣火疯狂逃窜。
能看到,圣火向外蔓延。
能看到圣火追上了一个陈云颇为眼熟的少年。
“不.....不要……”
能看到,小哑巴在最后的一刻,一边逃跑,一边掏出当初分别时陈云赠予的美食。
他大口大口吞咽着这些平日里都舍不得品尝的食物,他如同饿死鬼般咀嚼着这些他视若珍宝的宝物:“真好吃……”
而后化作了烂泥。
他看着,只是看着,他无能为力,没有一点能力去挽回这一切,去阻止这一切。
在恍惚间,陈云似是听到,听到了什么东西在自己耳畔耳语:
原来只是柳絮随风而起,却误以为自己有飞翔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