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宝并未料到,黑甲溃军会由苏澈率领。盖世宝与徐镇山,在西门处设下的伏兵,根本留不住苏澈,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澈率领两千黑甲军,保护邢芷若突出重围,逃之夭夭。
天亮了。
两千黑甲军,纵然都是以一当十的猛士,也已疲惫不堪。
苏澈站在山头,眺望江阳城的方向,看到了许多逃出江阳城的百姓,不知何去何从,在道路上徘徊。
黑甲军其实与他们一样,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们属于邢经武的私军,虽然第五皇室也能指挥得动,但江阳城距离京都太远,路上若再遇到几股强敌,这两千疲军,恐怕会变成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除此之外,苏澈一路上宰了不少探子,可见盖世宝与徐镇山并未放弃追捕。
官道上有一茶馆,黑甲军在附近席地而坐,邢芷若用身上值钱的首饰,买下了茶馆,供黑甲军休整。
茶馆之中,还有一名戴着草帽的客人。
其他客人呢,早在看见黑甲军的时候,就逃之夭夭,只有他没有溜走。
邢芷若与黑甲军并未驱赶他。
茶馆四面漏风,其实只是一个草亭,苏澈在山上,望了望头戴草帽的客人后,从山上跳下,大步来到茶馆,坐在草帽客身旁。
“星河子,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你。”苏澈将长剑放在桌子上,嘴角微微上扬,自顾自斟了杯茶,淡淡道。
星河子虽然戴着草帽,尽量将草帽压低,但还是被苏澈瞧了出来。
星河子苦笑着道:“苏公子,说来惭愧,盖世宝与徐镇山纵兵劫掠,连我星辰楼都不得不暂时撤出江阳城。紫阳侯素有贤名,却不料他的手下,竟然都是些恶徒,可见他也不过是个野心家罢了,并非终结乱世的明主。”
“非但如此,我们收到确切消息,紫阳侯在朝廷遭人弹劾,他为了不暴露,打算将徐幼雪送入宫中,侍奉魏皇,以打消魏皇的猜忌。魏皇第五渊今年已是两百多岁的高龄,恐怕撑不了几年就要入土。将自己的女儿,亲手送入火坑,也足以证明他是野心家。”
“原来如此,”苏澈抿了口茶,“看来徐幼雪挺不幸的。”
星河子道:“公子,我们已经联络上第五虹影,她目前在她的封地,宁定道,长风城。宁定道是个小地方,繁华程度,与江阳道不能同日而语。她说她非常期待与公子光临,希望能与公子秉烛夜谈。当然,她也非常愿意保护邢芷若,以及两千名黑甲猛士。”
“看来她愿意与我合作,这是个好的开始。”苏澈淡淡笑道,“她将成为我们对付血煞门的一柄利刃。”
第五虹影愿意保护邢芷若与两千黑甲猛士,倒是不出苏澈的意料。
黑甲军乃是邢经武亲自训练的士卒,他们今次虽然败了,但只要稍加操练,仍然是战场上以一当十的猛士。
第五虹影若对魏国有想法,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两千多黑甲军落入他人之手。
星河子扶着颚下白须:“不错,第五虹影有志向改变魏国现状,她若知道皇室已被血煞门掌控,必然不肯善罢甘休。而且她是天潢贵胄,打出清君侧的旗号,简直不能再合理。”
苏澈命人取来地图,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从此地出发,即便全力赶路,也需要半个月才能抵达长风城。时间有些长,我已和小寒约定好,在白城见面,可是一晃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月,不能再耽搁了。”
星河子道:“公子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我们尽量帮您。”
苏澈起身道:“我打算让他们化整为零,伪装成流民,走小路,去往长风城。虽然时间有些长,但胜在安全些,我也能解脱出来,去白城与小寒会合。而且,在化整为零的过程中,两千黑甲中,可以将心无斗志的士卒筛选出来,他们去留随意。但我仍然不放心邢芷若,她太菜,我担心她自己走不到长风城。”
“公子可以放心,”星河子笑道,“我们可以派出一个高手保护她。”
“忠诚度可有保障?”
“放心,我说的高手,乃是星策子楼主的亲妹妹,苏白,说起来,与公子还是本家。”
“可以。”
苏澈将邢芷若喊来,经过几天的颠簸,她的目光之中,反而多了一抹坚韧。
或许她父亲的死亡,令她成长了一些。
苏澈心下微微感慨,随后才将自己和星河子的决定,告诉了邢芷若。
邢芷若默然点点头,同意了苏澈的决定。
两千黑甲军行走在官路上,太惹人注目,苏澈纵然打退了不知多少波探子,但一路上,仍然不太平。
邢芷若也知道,这么下去,迟早要被敌人包围,或被盖世宝的军队追上。
说服邢芷若后,就简单多了。
目前黑甲军愿意听从苏澈的命令,他下令就地解甲,不愿意去长风城的,随时可以离开,愿意去的,跟随流民北上,在长风城集合。
命令下达后,两千黑甲军齐解甲,只带兵器、干粮,就地解散。
随后,星河子让苏澈和邢芷若在原地等待苏白。
到了傍晚时分,一名单马尾的劲装少女,出现在茶馆的草棚之上。
少女轻功极为高明,直至少女落在草棚上,枯草折断时,苏澈才听到动静,心下吃了一惊。
少女腰间挎着弯刀,脸蛋有些婴儿肥,蹲在草棚上,乌黑的眼球上下打量苏澈。
“你就是号称正义无双的魔门苏公子?”
苏澈嘴角扯了扯,冲少女抱了抱拳道:“正义无双不敢当,我就是魔门苏澈。阁下就是星辰阁的苏白?”
少女跳下草棚,胸前的伟岸乱颤。
“错了,”少女微微摇头,“我是死人丘的杀手苏白。”
“久仰久仰。”
苏白看向邢芷若,问道:“她就是我的雇主?”
“不错。”
苏白嘴角微微上扬:“现在可是非常时期,我还听说,你们正在遭到盖世宝、徐镇山的追捕。看来这趟任务,不简单呐。”
“确实不算轻松。”
“所以说,你打算付给我多少银子?”
“嗯?还要给钱?”苏澈一脸懵逼。
“什么?你打算白嫖老娘?”苏白目光猛然一沉,葱葱玉手按住刀柄,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的迹象。
“改日行吗?”
“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现在没钱,能不能先办事?后付账?”
“不好意思,老娘这里概不赊账。”
两人僵持不下,邢芷若暗叹一声,取下腰间的玉佩递了上去:“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女侠你看看够不够。”
苏白目光一闪,接住玉佩,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喜上眉梢,笑眯眯道:“最上等的羊脂玉,这趟活,我接了。”
她将玉佩贴身收好,然后给了苏澈一个大白眼,揶揄道:“这年头,穷鬼都妄图让死人丘的杀手卖命,真是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