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
随着一声闷响落地,那扭曲如麻花一样的麻袋被合力丢进了坑底,杨俊和戴游擦了擦额前的汗,也没时间休息,赶忙就将堆积在一旁的泥土往里填。
在此过程中,杨俊一边挥着铲子,一边嘀咕着:“我算是体会到了一把黑社会的感受,把活人套在麻袋里就这么活埋。”
“兄弟,可这是想要弄死我们的厉鬼啊,你要这么讲的话,整得我也有些下不去手了。”戴游表情无奈,登时吐槽了一句。但说话归说话,不仅是戴游,其他人心中也同样有了莫名的感触。
尤其是当泥土即将覆盖到麻袋的顶端时,如释重负之余,心里总感觉有些古怪,不是些滋味。
不过,掩埋的方法确实很显著,一来是逐渐压实的泥土将厉鬼化的尸体紧紧地固定在地下,没法挣脱,二来是当厉鬼被掩埋后,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池殷素看向杨俊二人身上,感觉萦绕着的死亡气息都淡了很多。
戴游放下了铲子,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这才反应过来似乎少了任岁阳的影子。
“任岁阳人呢?他不是回来了吗?还替我们挖好了这么大一个土坑。”戴游并不知道这个土坑是为谁准备的,所以理所当然地以为是任岁阳提前为他们做好的安排。他高喊了几声对方的名字,仰着头看着屋里的动静,可过了良久,依旧没有回声。
院子里一片死寂,只有那洞开的大门以及随着风慢慢移动的空麻袋还彰显着任岁阳来过的痕迹。
“不可能啊,我们都没回来,他必定不可能一个人乱走的,我太了解他的个性了。”戴游弯下腰将麻袋捡了起来,很快也注意到了地上遗留的拖行血迹。
他瞪大了眼睛,赶紧叫来杨俊,指着地上的血迹紧张地说道:“你看这是怎么回事,任岁阳怕不是被厉鬼袭击了?”
杨俊低头检查了一番,从拖行的方向去分析,确实不像是任岁阳所能做出来的行动,毕竟他的工作就是将尸体掩埋,没必要将其一路拖到屋子里。
一边想着,杨俊表情一变,拍了拍戴游的肩膀,随即望着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你看!”
只见手印一路延伸到一扇二楼的窗户边,手指的方向朝着屋内,一眼就看出那是厉鬼来时的方向。
所以是外来的厉鬼袭击了任岁阳吗?杨俊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断定,因为他同样注意到了房子内部的变化,满地散落的东西就像是遭遇了劫匪一样,任岁阳就算是要去抵御袭击,也不至于弄得这么一地狼藉。更别说他没有搜索其他东西的必要,他会这么做的动机根本就不存在。
突然,却听戴游在不远处喊了一声:
不见了,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杨俊忽地感觉这个场面很熟悉,同样是在客厅,然后被其他人的叫喊声吸引走。而当他望向戴游所处的方向时,他的内心已然有了猜测。
床上的那具窒息而死的尸体消失了,床上只剩下一个人形的凹陷,像是长久躺在那里,将地下的床榻都压出了无法修复的印子。
外来的厉鬼,失踪的尸体,这些迹象难不成都有一个共同的联系?还是说,是同时触发了什么杀机?
戴游的反常行动同样引来了池殷素的关注,由于她是头一次来到这里,所以场景中的一草一木对她而言都很陌生,与其在熟悉的地方去“找不同”,像她这样全新地去观察思考要显得更加细致与容易许多。
在路上她就听说了关于任岁阳的事,也见证到了掩埋的过程,但是眼尖的她同样发现了一个不妙的事实,那就是:院子内的草坪似乎除了刚才埋葬江雪的土坑外,就没有其他人动工过的痕迹了。
毕竟这里荒草丛生,毫无生气的杂草足以没过脚踝,但凡有过采掘泥土的情况,短时间内或多或少也会引起杂草的倒伏。毕竟自然生长的草与那些翻动过“根基”的不一样,后者完全能用肉眼看清一些稀疏处,换句话说,是做不到覆盖面的完全平均化的。
“依我看,任岁阳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掩埋林若瑄,我们刚才见到的坑,并不是他为江雪准备的,而是给最开始回收的林若瑄。”
“怎么可能,我们可是在外边呆了那么长时间,他就算是树懒,一点点地挖也该完成了吧?”戴游还是不想相信池殷素的看法,准确地说,是不想相信这么一大圈下来,之前的进展都是一场空。
“那你说说,尸体还能埋在哪?这一圈我都走过了,土地就没有翻新后的模样。”池殷素直白地掐灭了戴游心中的侥幸,劝慰着对方接受这无奈的事实,“而且,你不能用正常情况下的工作效率去估算时间,他孤身一人和尸体独处不说,那只神秘厉鬼的入侵也是一个新的变数,很可能导致挖坑的时间一而再、再而三地后延。”
闻言,戴游默而不答,显然是默许了这个答案。
三只鬼,也就是说,至少有三只厉鬼在追杀任岁阳,兄弟这回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戴游恨恨地一咬牙,只能祈祷任岁阳找到从厉鬼手中脱困的方法。
自己现在唯一能帮他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早点完成所有尸体的回收。
另一边,杨俊围着床榻踱步,在从池殷素口中听说了地下房间的罐子一事后,他对所有潜在的待回收尸体做了汇总:江雪之前有这间屋子的主人,往后则是包括被割喉的司机在内,还有任务中死亡的林若瑄以及肖奕欢。
至少四个目标,基本和现存的扮演者相似,哪怕去一换一,也注定是团灭的结局。
难度太大了......如果再产生不必要的减员,麻烦只会继续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叮铃铃!
杨俊一边想着,却没有注意自己的脚下,鞋子无意间踢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还会发出清晰的声响。它就像是一只飞速隐匿的老鼠一样,眨眼间进了沙发的底下。
嗯?戴游也是见到了同一幕,只不过他的行动速度很快,当即就双腿跪地,俯下身去在缝隙地下窥探。最终,在那布满灰尘的座位底下,他成功的掏出了那圆形的物什。
没错,是任岁阳的那枚铃铛道具!在它彻底失效后,除了发烫,它本身所寄寓的灵异力量也跟着慢慢消散,此时此刻,躺在手中的铃铛基本就和普通的铃铛没有任何差别。
不过,在此期间,戴游还从座位底下找到了一本拆迁安置的方案,似乎已经放置很久了,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毛灰。内容似乎被人来来回回翻看过,纸页已经起皱氧化,关于方案施行的各项规则也有了详细的圈圈画画。
只不过,这个方案没有得到认可,杨俊从中央最脏乱的一页还看到了几个硕大的鞋印。他能想象到一个人正气呼呼地将方案甩在地上,然后愤怒地踩踏。
“你看这个名字,是户主吗?”戴游眼睛很尖,第一时间看到了扉页上项目主办签写的内容,包括后续补偿金额计算,权益以及未来安置的计划等等。而最前端的抬头,却写着魏功、魏誉两个人的名字。
两个人,还是同姓......
杨俊摩挲着纸面,然后猛地站了起来,在整个房子里来回走动,他最终停在厨房的餐具柜前,从水槽一侧摆放整齐的餐具里挑挑拣拣,最终找到了两口碗,底部标记了不一样的名字。
“我们当时没有把房子里所有的房间都打开看过,对吧?”杨俊若有所思地对着戴游抛出了一句看似毫无意义的话。等到戴游承认之后,他这才解释道:“依我看,这房子其实是由一对兄弟在居住。”
“什么?那目前的厉鬼数量,就正式超过我们了!”
而不等戴游继续发牢骚,池殷素也是一把躲过了方案,嘴上嘀嘀咕咕地重复着:“钉子户......这不就对上了吗?!”
她还记得报纸上的报道,在江雪失踪案之前,最新的发生的就是钉子户被人谋杀案。
而这间房子既在街区改造范围内,魏家兄弟两个又对拆迁方案如此抵触,显然符合誓做钉子户的心理。
这里就是引起江雪失踪的根源!
须臾,她将这条线索告诉给了杨俊,而对方的反应比她还恍然:“你说的没错,如果报道上的事情是真的,之前存疑的时间线就都有解释了!”
别忘了,之前有个杨俊一直都没有理解的核心问题,那就是窒息而死的捡尸人明明死亡时间晚于江雪,也在地图上标记了江雪的尸体位置,却一反常态地不去做他默默无闻坚持了这么多年的“工作”。
其实到头来,这还是一个以怨报怨的故事。
是因为兄弟先死,所以窒息而死的老人在生前标记了江雪位置却有意不出手回收,等待诅咒发酵后才在近期断气死亡。
“杨俊,你说......死于谋杀的那个魏家兄弟之一,他的尸体也会在这幢房子里吗?既然说这里就是根源的话,第一任诅咒循环就出于这里的吧?”听了两人的分析,戴游突然问道。
闻言,杨俊摇了摇头,重新打开地图,语气凝重的说道:“你记得当时我们寻找尸体时间规律时说的话吧?那个你们第一次撞见的尸体,和魏家兄弟早前回收的一具尸体处在同一位置。”
“记得啊,怎么了?”
“有没有可能,之前那具尸体确实已经回收了,只不过这一次出现在同一地点的,其实是被谋杀的那位魏家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