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用了道具?”
杨俊有些不可思议地说着,摊开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在触摸到表格纸页的部分,隐约有着像是鳞粉一样的东西附着,而自己,正是吸入了这些东西才中的招。
而且,自己看样子是在幻觉中将看到的东西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了。
“知道这些对你们又没有意义!那些额外任务,不是可以选择不去理会的吗?”杨俊捂着脑袋,感到有些头疼。
舒筠分明说过会靠自己的方法来获得答案,结果却是用这种掌控心智的招数。
“抱歉,这是唯一可用的办法了,整个队伍不能因为这一环而卡住进度。”舒筠叹了口气,如实将隐情说了出来。
“卡住进度?你在说什么?”杨俊有些莫名其妙,舒筠到底隐瞒了多少?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次的任务要求会不会有些过于简单?每个房间分配几个显而易见的规则,只要略微加以注意,基本不会有触发杀戮规则的机会。这也过分安逸了吧!哪怕是第一次进愿境的人,不去往深了挖掘,按部就班地做好服务,就能离开这里,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那还有什么隐藏的规则在吗?愿境在一开始就没有别的要求呈现。”杨俊着实没有考虑过这一点,但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这一次的任务除了在引诱扮演者在客房服务时犯错外,还真的没有多少难点。
他曾经说过,弄清楚前因后果更像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主流单纯是照着房间规则办事,可事实上,这种猜想是不完全正确的。
正如他和程寂时常去设想的那样,既然是额外可有可无的东西,为什么愿境还要把它放进来呢?目的是让涉及的人或事更立体?
自任务开始到现在,杨俊考虑到了其他方面的事,但是他从未去在任务层面上思考过。
诚然,这也是绝大部分扮演者的通病,他们对任务要求深信不疑,觉得参照去完成就能离开。
“之所以看着没有联系,是因为唯一产生联系的关键点在我的手上,也就是关于你的那一间房间。还记得吗?我当时和你回忆的时候,我只提到了一条规则。”
“而常规的房间所附带的规则,一般是三条!”杨俊沉着脸接话道,他当时确实没指出这一点,而是被避讳的情绪占据了脑袋。
“另外两条分别是在十一点前查清你与其他房客的联系以及幕后黑手的身份。至于后者,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这个姓邓的。”舒筠解释道。
“但是,表格上对应的负责对象应该只是你才对,完不成的话死的也只有你啊。”
孙玉龙环抱着双臂,直视着舒筠。
“不,并不是我一个人,而是我们三个!”
“不可能,这都是以谁上门服务而对应的。”
“我也无法解释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在哪,但事实就是如此。”舒筠将表格翻到最后几页,她当时并没有展示给杨俊二人看,此时此刻,在这个必要的关头,她终究是毫无保留地将其拿了出来,“照目前的形式,这一轮的六个任务最终能联系成一个整体,而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那个任务,就会被愿境默认设定为全体共享进度。”
“什么?这不公平!”孙玉龙一摆手,不认同眼前的现实。
“没什么公不公平的,这个愿境从一开始就是在强迫着我们合作。你以为我想找你?”舒筠哼了一声,厌恶感十分直接地表露在脸上。
她的确不是一个想群体行动的人,特立独行一直就贯彻她的行动始终。
“如果真是这样,这些背后的故事确实是被百分百利用起来了,而且,没有它们,我们就会因超出时间而被抹杀。”杨俊的脸上满是纠结的神色,掺杂着一些后怕的情绪,他的内心正在分割为两个阵营,相互之间争吵着,实力不相上下。
“既然关系到我和杨兄弟的生死,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反倒自己独自行动,好端端浪费了我这边那么多探索时间,到底是什么居心?”
“告诉你们?02号,你也不是没看见杨俊的抵触,万一他宁可去死也不告诉我们真相呢?届时只会拉着我们一起死。既然这样,先让他放下警惕,再用过去的线索当引导,强行让其开口要稳妥许多!”舒筠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她从一开始,就打着最坏的结果来看待。
在这里,在信任别人之前,要优先相信自己......
她对杨俊的过去并不感兴趣,她只想活下来,为此,必须不计任何代价让杨俊说出口,哪怕不是全部。
她之前主动说出孙玉龙的诡计,主动和杨俊谈论起线索,都是不得已而做出的示好举动,都是为了放下杨俊的心防而做的铺垫。
孙玉龙哑然,虽然嘴上不想承认,但是他的内心也确实深有同感。
杨俊不是一个好控制、好欺骗的人,孙玉龙手上也没有胁迫对方帮自己破局的筹码,就算舒筠一开始向自己公开这一条信息,他没准现在还苦口婆心地引诱着杨俊说出真相呢。
“我......”杨俊一时说不出话,舒筠说得很对,他对当年真相的态度是无比坚定的,就是要将它带上身上,直到死后一齐埋进土里。
这种想法无关虚荣心,而是对过去的自己的一种决裂,亦或者说,是对自己的赎罪或救赎。
闻言,孙玉龙愣愣地走向杨俊,求证般拽过杨俊的领口:“杨俊,你说话,在这个所谓的往日秘密上,你真的无所谓自己的生死对吗?哪怕让我们陪葬也不开口?”
杨俊闭口不言,嘴巴抿在了一起。
“你真是个傻子!”孙玉龙狠狠地给了杨俊一拳,“除了在场的人,还有谁会知道你那破事,我管你当年怎么样?我们三个有谁手底下是干净的?给我说!”
“有些事,开了口就不一样了!”杨俊声嘶力竭地呐喊着,正如有些在心里藏了一辈子的事,令人悸动的也好,令人憎恶的也罢,一旦有了一个宣泄口,你的决心、你潜意识里的看法,也会慢慢地改变。
杨俊不知道如何去解释这种感受,就像是一辈子固执地脱不下长衫的孔乙己。
“那在现实世界的那位呢?你也无所谓吗?他现在还在愿境的庇护下存活着,愿境一旦破灭,没有规则的帮衬,他能在恶鬼的手下撑多久?除了鬼,没有东西能杀死鬼!”舒筠寒声道。
“够了!”
杨俊一拍桌案,从孙玉龙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径直走到一旁伫立着。
舒筠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杨俊的背影,她在等待着对方最后的抉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三人都深知,每一次时间的流逝都代表着他们的生命距离大限又近了一分。
呼——
舒筠听见杨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再往后的故事,要从一周后邓先生让我去送药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