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程寂再睁眼时,已经破晓。
他不记得自己最后一刻做了什么,似乎在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自己本能地做出了什么反应。可是,他就是想不起来。
起床的铃声已经响起,寝室里的人都穿戴好衣服,争抢着洗漱,至于剩下的人,则是浑浑噩噩地坐在床头,时不时打着瞌睡。
“睡蒙了?”寝室长拍了程寂一下,他向来都是第一个起,也是第一个睡的,生物钟定得格外的好,不到点绝对醒不过来。此时,他望着程寂灰色的眼袋,知道程寂昨晚并没有睡好觉。
“没什么,做了几个连续的噩梦。”程寂喃喃着,站起身去准备洗漱用品,可是,他低下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拖鞋了。
“有人看到我鞋了吗?”
程寂无奈地单脚跳跃。
“你说的,是挂在枝头的那个吗?”阳台上的几人望房间里探头,朝外头努了努嘴,顺着间隙看去,自己的那只丢失的鞋子,正好巧不巧地悬在树上,被一根三分的枝杈架着,掉也掉不下去。
见状,程寂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股寒意顿时贯穿了他的全身。
这代表着什么?
这说明昨晚他来到阳台的经历是真实发生的,那绝对不是梦!
想到那只猫,那冰冷的衣物,那蹲在地上啃食肉类的猫瞳男孩,在这一刻就变得逼真了起来。
程寂的脑海里不禁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那树下是不是躺着一只猫?”
闻言,几人有些好奇地探出头去,接下来的话更令程寂心胆震骇:
“欸,真是奇了,杜子杭你千里眼吧?这都让你看到了,难不成,是这只猫把你的鞋带上枝头的?”几人开玩笑般说道。
由于校园里男生的这栋寝室楼靠近后面的菜圃,以至于常常能撞见一些小野兽,而类似老鼠、蛇等动物的尸体,偶尔也能撞见。正是这样,在场的都是神经大条的男生,多少有些见怪不怪。
“嘿咻。”同寝室的室友见程寂那“金鸡独立”的滑稽模样,多少有些忍俊不禁,偷笑之余,终是起了恻隐之心,帮着伸手取回了拖鞋,甩到了程寂的面前。
鞋上似乎沾着早晨的露水,表面湿哒哒的,程寂取来纸巾擦了擦,却赫然发现,橡胶做的鞋底早已布满了各种孔洞,每个都不到一厘米长,正常情况下都合并在一起,看不出迹象,可是,一旦从两头用力,把拖鞋弯曲起来,那些口子就会异常明显,遍布着蜂巢一般的缺口。
“这是......牙印?”程寂眯了眯眼,打了个哆嗦,脑海里不由得浮现那男孩的面孔,尤其是那一排排锋利的尖牙。
“对了,昨晚睡在我旁边的那个兄弟呢?”程寂望了望阳台洗漱的人,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消磨时的懒虫,硬是没找到昨天晚上那个人。
“你说的是不是徐哥啊?”经程寂简单一描述,几人顿时就知道了程寂要找谁,“你果然是做梦了,他又不是我们寝室的,再者说了,前几天他翻墙出去打游戏,不是被停学在家了吗?怎么可能来寝室里啊。”
程寂愣住了,迟迟说不出话。
真的是这样吗?可是,每一次醒来的感觉都是无比真实的,怎么可能是梦呢?他敢肯定,那冰凉的手拍打过他的肚子,那一定是他清醒时候的状态。
至于所谓的梦中梦,那绝对不可能,他那双疲惫的眼睛以及熊猫似的黑眼圈就可以看出他昨晚的状态。
如果是梦中梦,他起码还是睡着的。
“嘶,我说杜子杭,你是不是笔仙玩多了,整个人都开始神神叨叨的了,我听过你说的什么猫脸的人,那不就是另一个校园怪谈嘛,叫什么猫眼少年。”
“哈哈哈,我也听过!我就说怎么听着耳熟。”说着,几个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这则怪谈来。
据说怪谈,是发生在十几年前的,那时的学校,后头的菜圃格外的大,除了一排铁围栏,再过去就是一片农庄。
那时候学校里管得也不严,学生常常从那边偷偷溜走,第二天再翻回来。
直到一个夜里,一个学生捧着一只幼猫回来,在翻栏杆的过程中被学校里的巡夜老师逮住。2
由于早期的师德师风并没有现在这般严格,老师的素质也是参差不齐,不少还奉行着忤逆就打骂的教育方式。于是乎,那名学生在栏杆下就被几个老师围着暴打,几乎就是对着身上的柔软处拳打脚踢。
男生顿时晕厥了过去,至于那只幼猫,也是被发了狠的老师摔死在地上,直到小生命彻底不再动弹,才扛着死狗一样的学生去了寝室,随手扔在床铺上。
可是,等到第二天,那名男生并没有在寝室里醒来,整个人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大家找遍了学校,都一无所获,这时,还是那边巡夜的老师想到了什么,带着一帮人去了当时的栏杆下。
果不其然,男生就在这里,已经断气多时了,他就像那只幼猫一样,整个人诡异地蜷曲着,脸上长满了神秘的毛发,一双竖瞳就这么睁着,瞪着前来收尸的人。
“到后来,那帮巡夜的老师就一个个地发疯了,说什么晚上看到了猫脸的男生一路爬上阳台,来到他们的床前,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他们睡觉。”
“噫,别说了,听着怪真实的。”
“何止啊,我这还是我的复述版本,当年那个最原始的版本,我只管看一眼就觉得发怵。你说究竟是谁能知晓这么恐怖的秘辛?”
几个室友你一言我一语,终于是结束了洗漱。
程寂站在一旁,只是用水抹了一把脸,这才跟着几人出了门。
鉴于身份,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寝室里。
在几人的领路下,程寂很快就来到了食堂。
不过,在买好早饭入座的时候,寝室长端着餐盘坐到了程寂的身边,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昨晚我看到你梦游了!”
“我?”
“嗯,你不信?你不是跟我说,这几天都梦游,让我多盯着些吗?”
“额......”程寂本想摇头否认,他对此根本没有印象,他并没有继承到杜子杭应有的记忆。
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承认,也无法求证。
再者说,昨晚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兄弟也说过类似的话,谎称是杜子杭许诺过什么,可到头来,连这个人都是虚假的,是厉鬼的幻影。
“那......梦游的我做了什么?”
“你......”主动挑起话题的寝室长在此刻反倒犯难了,居然有些开始纠结起来。
这就有些反常了。
“到底是什么?”
程寂并不想弯弯绕绕。
“当时,你从床上走下来,双手朝前伸着,弯着手指像是在恐吓着什么,喉咙里就跟摩托车发动机一样,产生那种咕咕咕的闷响。”
发动机的声音?程寂总感觉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他只能想到一种东西!
不过,比他更早说出答案的,还是寝室长。
只见他一拍桌:
“对了,就像是猫发出的呼噜声一样!”
嘭!
程寂一拍桌面,餐具顿时一跳。
“你记错了,那不是我......”
程寂将早饭囫囵地塞进嘴里,转身离去,只剩下寝室长幽幽地说了一句:
“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