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有走掉。
饭后江司袅又被精神抖擞的老爷子拉着,说了很多,正说到明天要亲自钓鱼招待她的时候,季淮笙懒懒地打断了他的兴致,才能把人带走。
然后,她就很懵地起身,呆呆地跟着季淮笙到了内庭的房间门口。
他停下来的时候,她还在纠结不已,一个不留神就撞到了他的后背,淡淡的雪松味随之而来,萦绕在她的鼻间。
她一时间不知道是捂着头还是捂着鼻子比较好。
显得很呆,她知道自己一定在他眼里显得很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难不成真是担心蛋挞?”
他微微低头懒着身子靠在门上,一手还闲适地斜插在口袋里,语气轻扬着尾音,显然是在打趣。
江司袅环顾一下四周,抬起一张怯生生的小脸,略带苦色,期期艾艾道:“季先生,我们今晚应该不住在一起吧。”
她们怎么可以睡在一起?
又不是真的夫妻。
闻言,他好似也蹙眉沉思了一下,眼中渐渐深沉了一些,然后慢慢抱着双臂,低声道:“如果我们俩刚结婚就分居,叫谁都会怀疑的吧。”
他说的有道理,她也知道。可是……
她低着头将双手负到身后,指间不停地纠结着,有些不敢看他,“可是……你不介意吗?会……很难受的吧?”
他有自己喜欢的人,她又是和他假结婚,住在一起指定要别扭死了。
何况是还要睡在一起。
他肯定也很难受啊。
季淮笙眸光低敛了一些,认真问道:“你呢?你介意吗?觉得难受吗?”
江司袅神色一顿,而后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怎么看都是她唐突了他,占了他的便宜,她怎么好意思说什么。
他突然附身凑到她莹白的耳边,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的味道,像夜色下瑰丽的诱惑,道:“还是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
“……”
他靠近时,又是熟悉的清雅的香味。
微热的呼吸侵染着她的耳垂,拂过脸颊,像乱起的夜风。
这距离,这话,都让她一下子脸红到了脖子根,急急地后退了一步。
很是手足无措道:“……不、不、我没有这样想、我、我就是担心你会觉得难受,我、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对我做什么……我、我……”
她觉得,他或许应该担心自己做什么,毕竟她最近挺色令智昏的。
季淮笙半阖着好看的眼帘,嘴边是若有若无的笑,在她的断断续续里,推开了房门。
“这房间我只小时候来住过,有点旧了,季太太今晚要将就一下了。”
他的房间?
江司袅闻言往里看了一眼,这里面的布置,和外面的仿古建筑不同,里面的装饰倒是很现代风。
哪里旧了?
整个空间隔开成两部分,里面是阻隔了视线的内室,外面是面积很大的休闲区,沙发的对面是一个整面墙的显示屏,应该是家庭影院。
“喜欢看电影吗?”
他看到她的目光,似乎是随意地问了一句。
她随着他往里面踏了一步,小声道:“还好,看的不多。”
季淮笙关上了房门,很轻的声音,但是她突如其来的就一下子紧张起来。
封闭的空间,孤男寡女相处一室,连呼吸都显得有些放大了。
她攥住了自己的裙子,手心有些黏腻起来,连鼻尖也沁了一些细小的汗珠。
他挑眉有些戏谑,看她手脚僵硬地站着不动,神情也不自然的样子,忽然问道:“你很热吗?”
“啊?”她被问的怔了一下,因为情绪太紧绷了,因此并没有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季淮笙却已经抬手,食指轻轻勾了一下她的鼻尖,神色镇定地看着指尖一点潮湿,淡笑道:“你出汗了。”
脑中紧绷的弦好似在他触到自己的那一刻,失控地断了。
只留下一片空白。和嗡嗡嗡地回响声。
……
最后,她连怎么走进浴室的,他怎么帮她拿好换洗衣服的,统统都不知道。
只知道顺着他的话,不住地点头,说“好、好”。
直到她站在洗手台的镜子面前,愣愣地看着里面那个脸色还绯红未褪的脸,忽然才清醒过来。
镜子里面那个人,她墨色的长发垂落在腰际,一袭月白色长裙好像还在流动光华。
脸色薄红,唇色薄红,眼尾薄红。
陌生又熟悉的样子。
这是她吗?
像又不像。
她打开凉水,捧起来洒在了脸上。
喧嚣的情绪慢慢和水的清冷,一起沉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