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袅心中、眼中都是急剧地缩紧了一下，捏着背包袋子的手指用力的有些泛白。
“你说，你要离职？”
裴晏君站在她身后，低头看着她因为低垂着头而显出的一截白皙的脖颈。
他眉峰间微皱着，语气有些冷硬地又问了一遍。
她垂首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时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没有转身去看他。
Jam显得很着急，连忙凑上去，“Leo你可算来了，你也听到了吧，司袅说要离职，这怎么能行呢？你、你快劝劝她吧。”
说着他就把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赶了出去，林雪不太愿意，结果被他拎着脖子踢了出去。
现在偌大的空间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裴晏君见她沉默不语，也并没有什么在意，毕竟她就是这样沉闷的性子，他已经习惯了。
他越过她，走到前面的布艺沙发上慵懒地坐下，交叠着长腿，微微靠在靠背上，天生多情的桃花眼望着她。
“在赌气？”
他声音里的自信和揶揄，让江司袅有些窒息的感觉。
她慢慢地吸了一口气，抬起脸，黑珍珠般的眼睛沉沉地望着他，声音一如既往的轻，但却多了一种他没有听过的冷静疏离情绪。
“……没有。”
所有人都是觉得她在赌气么，包括裴晏君自己也这么觉得。她不是因为周若若那绯闻一件事，而是……
经年的失望累积，她只是觉得太累了而已。
这个人还是不是当初那个让她心动的样子，她已经不确定了。
“……”裴晏君依旧看着她，没有动作，但是心中微微疑惑。
她也平静地看着他，眼中并没有闪躲，语气温柔却坚定，“裴晏君，我没有赌气。”
他揉了揉搭在眉尾的碎发，眼中分明是不相信的神色，道：“那你好好的辞什么职？”
江司袅移开了眼，看着窗外的蓝天，道：“辞职就是因为想辞职而已，我……打算换一种生活方式。”
裴晏君看着她望着窗外的样子，心中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微微坐起了身，问道：“换一种生活方式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真要去结婚？”
他想起昨天Jam说的玩笑话，语气带了几分嘲弄。
江司袅闻言回头看他，认真道：“我结婚了。”
裴晏君眼中的笑意一凝，顿了片刻，而后又笑起来。
“你结婚了？和谁？昨天吗？那我是不是要给你封个红包？”
他知道，她就是在闹脾气而已。
还说不是在赌气，也对，这些年她安静乖巧的像是他身边的空气，很少有抱怨生气的时候。
到底女人，都是要哄的。可是他有什么义务去哄她？难道不是她自己要追在他身后的吗？
不过，生气倒是比不气要好，他实在是不喜欢她永远都那么平静、寡淡的样子。
有时候，他都会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还是只喜欢一个幻影？
江司袅摇了摇头，眼中有些酸涩，但是还是坚定道：“不用了，红包的话就算了吧。”
裴晏君随意笑笑，也不打算再拆穿她的谎言。
她上前了几步，站到他的面前，把刚刚Jam走道时候还给她的辞职信递了过去。
“这是我的辞职信。”
裴晏君眉头紧锁了起来，向前倾着身子，目光从辞职信上，又移到了她的脸上，语气低沉了起来，“你要是想休息就回去休息好了，没有人逼着你来公司，好好的闹什么脾气？”
江司袅见他没有接，于是把它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我没有发脾气，我是真的要辞职。”
“……”
他眼中浮起一丝不耐，显然是不高兴了。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脸，因为看的太多了，连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知道他的心思，了解他的喜怒哀乐。
他又不喜欢她，她离开不好吗？他又生什么气呢？
江司袅想了想，觉得他可能是，因为绯闻热搜的事，在迁怒吧。
她闭了闭眼，小声道：“裴晏君，我以后，不喜欢你了。”
“……”
他闻言没有说话，原本有些生气的情绪瞬间压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片空忙忙的虚无的感觉。
虚无到了胸口好似有些说不出的闷，像夏季雷雨前的难受。
她说，她以后不喜欢他了。
江司袅低着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自嘲道：“我、我其实这么久跟在你身后，你……也是很烦的吧。”
“……”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不禁想着，他觉得她烦人吗？他是这样认为的吗？好像极少的时候，他也有觉得她烦人的瞬间。
她就当他是默认了，嗓音有些歉意的轻颤，“一直以来，是我打扰你了。我不该……自不量力的。”
“……”
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他，其实也这么想过，他没想过为任何一个女人停留。
他不喜欢她在感情里的玩不起。所以从来不会带她玩感情。
可是……
她眼圈微微泛红，但是却并没有眼泪掉下来。
女孩的坚强和倔强，他还是头一次看到，看着她强忍着的眼眶，他有那么刹那间，觉得心脏好似也泛起异样的难受。
她怎么了？
他又怎么了？
太过陌生的情绪，他不熟悉，也不明白，更不理解。
江司袅指着桌上的文件，声音有些湿意，道：“电子版我已经发给人事了，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几步之路，裴晏君却觉得那么漫长，他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在她打开门的一瞬间。
他猛然站了起来。
“江司袅！”
门外，林雪他们都竖起耳朵听着，都想知道里面在谈论些什么。
门突然被打开，众人都有些尴尬，讪笑着散开了。
裴晏君凌厉焦急的语气，让江司袅怔了一下，随即疑惑地转身看向他，“还有什么事吗？”
裴晏君神色不虞，眉间有些阴沉，心中的烦闷叫他不知所措，都是她要走，他才会这样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离开自己。
“公司也有公司的规定吧，你想走就能走吗？”
“……”她顿了顿，还没有说话，就听他继续说了。
“辞职报告要提前一个月上报，你应该没忘记这一点吧。”
“……”她握着门把手的指尖微微用力。
“昨天的热搜，处理完了吗？你现在就是这样的工作态度吗？你的责任心呢？”他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她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就被他戾气的声音又压下去了。
“既然还有一个月工作期，那你分内的事就要做好。”
一个月后，或许她就能回归正常了。他不相信，她真的不喜欢自己了。
她不过是在闹脾气而已。
江司袅捏着门把手，在他的话里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个月，也是很快的。
她也不差这一个月的时间。刚好也可以一边找一找其他合适自己的工作。
裴晏君看到她点头，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他手插进口袋里，又恢复了一些散漫的感觉。
错身而过的时候，想到她刚刚说不喜欢自己的话，眼中一冷，生硬道：“昨天的事，你去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