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贵坐在聋老太太身边台阶上,说道:“奶奶,人都说你曾经给红军做过鞋,可是又说这是你的祖房,这好像有点矛盾呢,您在这房里做了鞋,怎么送给红军呢?”
聋老太太侧头瞪了曹贵一眼:“谁告诉你我在四合院做的鞋呀?”
聋老太太手中拄着拐棍,看着远方:“这个四合院,是我的家不假,可我却不愿意要这个家,这个家充满了封建枷锁的味道。我在年轻时就偷着跑了,和我爱的人去投奔了红军。我一个女的,又没有多大能力,又是从京城四合院跑出来的娇小姐,能干什么?于是就就安排去了后勤,给同志们做鞋。后来京城解放了,我回到这个院子里时,已经是物是人非。家里人是该跑的跑了,该死的死了,一个也没留下。国家看我年纪大了,老伴儿女也都为国捐躯了。就把我安排在这个祖屋里,可是我不想给国家添负担,而且也不愿自己一个人住这里,就要了自己曾经住的后房几个屋,剩下那些屋就捐给国家了。国家安排了这几户人家。后来,我还嫌屋太多了,自己又收拾不了。街道安置人又没有房子,就又空出一间,添置了你家。”
曹贵看着聋老太太,原来,有一些答案,就像魔术一样。没打开前扑朔迷离,打开后,原因竟然如此简单。
聋老太太看着远方。“我的孙子如果不被伪军杀了,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
曹贵笑着说道:“那你就把我当孙子。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老太太呵呵笑着说道:“别扭也不别扭,按岁数和年龄辈分,我做你奶奶绰绰有余。但按你的能力和成就,我是没有资格做你奶奶的。不过你不管做任何事,我这年纪大的老人厚着脸皮说你一句。人呢?还是走正路,做好人,不要以为一时的得意,去做坏事。一切恶的,早晚会有报应的,俗话说:喝凉水,使脏钱,早晚是病,你说是不是。”
曹贵一脸正色的点了点头:“奶奶,你放心,我做一些事,虽然随心所欲一些,还有一些事显得偏激一些,但最后的结果和宗旨都是向善的。坏事做起来也是给坏人留着的。”
老太太用手中拐棍敲着地面:“好,好,你的能力我知道,我也知道你迄今为止没做过什么坏事。唯一的错事,恐怕就落在几个女人身上了吧。”
曹贵一惊,这老太太难道发现自己和娄晓娥,秦淮茹的事了。这时老太太又说道:“这些都是小事,秦淮茹的婆婆,刁蛮泼辣,年轻时就不是什么温顺的主。贾东旭,看似谦谦君子,温文尔雅,可却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可怜的是秦淮茹这孩子。许大茂父母,蝇营狗苟,假公济私,许大茂风流成性,却又阴险狡诈,可怜的娄小娥那孩子。”
曹贵的心快要跳出来了,这老太太100%知道了什么?不过对自己主动示好,也是真的。点头说道:“奶奶总结的对,不过我想以后她们会过的好一些的。”
聋老太太,点头说道:“我耳朵虽然聋,但眼睛不瞎,我相信你,也相信你说的话,她们以后一定会更好的。你一大爷,本来是一个好人,不过却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心,险些走入死胡同,幸亏你让他悬崖勒马,现在你不知道你一大妈能有多开心,恐怕现在天天在家里给你上香呢。”
曹贵笑了,上不上香不知道,给自己祈祷幸福安康,倒是真的。这老太太算是看清了院子里所有人。
和聋老太太又聊了一会儿,曹贵从兜子里拿出荔枝来,一边剥着荔枝,一边递给老太太。老太太顺手打掉了曹刿的手,直接伸手进他兜里抓了一把,放在身上。自己一边剥一边吃,说道:“我这么大了,还用你喂?”
曹贵笑着把荔枝放进自己的嘴里。聋老太太剥了一个放进嘴里,笑着说道:“好甜呐,多少年了,好久没有吃到了,这东西不能多吃啊,不然上火。”
曹贵笑着点头,把手里的布袋递给老太太。老太太看与不看,指了指一侧,让曹贵放在身边,说道:“钱是攒出来的,别大手大脚了。有时候家大业大了,开销也就大了。女人再好,陪你吃糠咽菜,时间长了,也会有怨言的。自古以来,贫贱夫妻百事哀。”
曹贵点头说道:“奶奶教训的对,我记住了。”
聋老太太又说道:“有时间去找娄小娥回来,她如果在家没事儿,问她愿不愿意照顾我这老太太?许大茂走了,那个房子她来住,我说了算。也不需要交什么房钱,就没事儿陪我老太太坐坐聊聊天,做饭时给我老太太带一口饭,我会掏钱的。”
曹贵明白这是老太太给自己铺路,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奶奶,有时间我去给你问问。”
又聊了一会儿,聋老太太有些乏了,提着曹贵给的布兜,准备进屋。提了一下,竟然没提动,不觉惊讶道:“你在里面放砖头了,怎么这么重啊?”
曹贵笑着一手提起布兜,一手扶着聋老太太进了屋,说道:“放的不是砖头,是长城上的青砖,这可比砖头沉多了。”
聋老太太被曹贵逗笑了:“我看你是想找打了。”
曹贵笑着说道:“不是有这句话吗,笑一笑,十年少,每次找点高兴的事,开心的笑一笑,对您老只有好处没坏处。”
聋老太太进屋休息了。曹贵终于打开自己尘封的屋子,屋子里并没有太多的灰尘,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污渍。曹贵轻微的擦了擦,秦淮茹,肯定不敢明目张胆来帮他打扫房间,以她谨慎的性格,给自己打扫屋也是偷偷摸摸的。
床下一块玻璃,上面布满了灰尘。那原本是坏掉的一块玻璃,以前的曹贵没舍得扔,直接放在了床底下,玻璃上正中间一个用手指在灰尘上写了一个字:“想,”
旁边有两处干净的地方,应该是泪水滴落的地方。曹贵轻轻用手去抚摸那个字,他知道那个字是谁写的,他可以想象那女人,写这个字时,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小小的一个字,载不动那沉重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