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自己异样的目光，重新审视起整件事。
在冯天宇身上，我总结了三个疑点。
首先，他得的肯定是血疫，但他明明有呼吸、有心跳，这又和血疫的大前提不同。
尸体变作血尸，这个过程可以统称为二次尸变。
当初秦老也说过，曾经阴行有人试图用这种方法让自己成为活死人，但结果都失败了。
我十分笃定，冯天宇还没有这个胆子敢拿自己做实验！
其次，我离开北幽之后的这段时间，并没有和他在一起。
当时我们在遗迹分道扬镳，再见面就是在酒店。
期间就算是他，临走前也该去拜访一下冷先生。
算起来，这段时间不算长，如果冯天宇的身体真的出现了什么症状，冷先生不会看不出来。
但冷先生并没有联系我，这也是一个比较让我疑惑的点。
换个说法，就算冯天宇没去见冷先生，周兰总该去吧？
所以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还得打个电话和冷先生求证一下才行。
最后也是最离谱的一点，我实在想不通，冯婷婷为什么会觉得我能解决血疫？
我是开棺人没错，阴行里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血疫。
但她不知道啊！她不知道这是血疫，仅凭直觉的话，我不相信她能这么精准地定位到我身上！
我看着冯婷婷，她此时眼里的焦急是装不出来的。
事有蹊跷，我一本正经地问她：
“这个症状，他是回到天海就出现的么？”
冯婷婷忽然精神一振：
“你知道这是什么病，对么？”
免得她把我带偏，我赶紧摆了摆手，提醒她先回答我的问题。
冯婷婷明白我的意思后，点了点头回答道：
“其实他一开始没有任何症状，是高瀚，高瀚下飞机后，半道上就咽了气。”
“高瀚？他也和冯天宇的症状一样？”
“嗯，但高瀚身上的血纹更加密集些。”
听完她的话，我心里已然有了思付。
高瀚的症状应该是血疫末期的表现，但血疫尸变的周期，最短也是三到五年。
难道因为他们俩是活人，所以周期缩短了？
但他和冯天宇一路同行，没理由他是血疫末期，而冯天宇只是血疫初期。
我看向冯婷婷，十分严肃地问：
“那高瀚的尸体呢？你们最后怎么处理的？”
“当然是火化了，就昨天早上，刚把丧事办完。”
我暗自庆幸，还好是火化，如果换成土葬，指不定得出多大事儿呢。
看来冯婷婷这边是挖不出什么线索了。
我跟她借来手机，接着拨通了冷先生的电话。
“喂？婷婷？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天宇怎么样了？”
“是我，冷先生，我现在和冯婷婷在一起。”
“小白？你…你不是说……”
“唉，一言难尽，总之现在我这儿有个麻烦，想请教一下您。”
随后，我花了半个钟头，才把发生的事和冷先生讲清楚。
冷先生也把他知道的事通通告诉了我一遍。
借着这通电话，我弄清楚了两件事。
其一，冯天宇他们离开北幽后，确实先去了一趟陵州。
不过他们和冷先生见面的地方，是杨家！
根据冷先生的说法，郭老大并不喜欢冯家，早年前似乎结过怨。
所以当时郭老大曾威胁冯天宇，让他回到天海后小心自己的命！
这句威胁并不能说明什么，我在意的是冯天宇和冷先生他们见面的地方！
自从我决定把杨家的麻烦甩给郭老大后，郭老大就一门心思全扑在了杨家的怪事上。
冷先生说，郭老大认为杨老掌柜很有可能是在活着的时候，被人炼了魂！
这话听起来有点儿玄乎，但在阴行有句行话叫：“活人炼魂，死人炼尸。”
被炼魂的人死后，尸体自然可以用来炼制。
像是什么镇宅尸、福禄尸、天官尸……这些尸体都是人为炼出来的！
我不懂炼尸，所以不好判断其中有没有猫腻。
可随后冷先生说的事，令我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根据他们这些天在杨家研究太平令的结果，冷先生确定有人是在利用太平令炼煞！
这种方法更加趋向于祭祀，但到底是谁在暗中布局，还不得而知。
他认为，四幽的错误理念已经根深蒂固，包括郭老大也是一样。
有很大一部分人依旧相信四幽里的“白胆”能够令人增寿！
可实际上，所谓的白胆，在冷先生眼里，就是蛊药！
目前他能给我提供的线索只有这些。
但我将线索结合后便可以开始推敲！
四幽文明虽不相同，但从根本上来说，理是相通的。
同样都是通过祭祀和蛊毒来积攒怨念，最终炼出凶煞！
冷先生也说了，现在这世上，仍有许多人相信四幽的活死人传说。
南幽和北幽都失败了，表面上东幽也是一样，毕竟这里根本不存在遗迹。
可换个角度再想整件事，冯天宇身中血疫，他会不会是被挑中用来炼煞的一枚棋子？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于是我转而对冯婷婷说：
“冯天宇现在的病症，你真不知道是什么？”
“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来找你了。”
行吧，现在不是和她计较心眼的时候，我点了点头说：
“这叫血疫，不是病毒导致的，而是有人把血尸的血练成了蛊药，种在了他身上。”
我没有说这本来是对尸体用的方法，毕竟人还活着。
所以现在还不适合把这事儿告诉冯婷婷。
我沉吟了片刻，然后继续解释：
“这种蛊我认识，叫钉魂蛊，一般是种在心脏位置。”
说着，我指向冯天宇的胸口，所有的血色脉络，几乎就是从心脏部位扩散开的。
冯婷婷俯下身子，仔细观察起她哥的胸口，过了一会儿她摇头道：
“没有任何针孔或是活物的迹象，你确定这是什么钉魂蛊吗？”
我也不废话，直接让她把冯天宇的身体翻过来。
然而不出我所料，就在冯婷婷把他反过来后，立马就看到冯天宇后背有一个不大明显的肿包。
冯婷婷问我：“那现在呢？现在要怎么做才能救他？”
我长吁一口气，有些凝重地说：
“这是绝蛊，寻常的破蛊方法都不起作用，既然名叫钉魂蛊，那就得先把他的魂救回来！”
“救魂？你怎么越说越玄乎了？”
“呵……还有更玄乎的，你听没听老一辈人说过一句话，叫‘七月半，鬼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