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陈疯子让我拜神,但拜过烛九阴后的事,我不记得了。
左右两边各停放着一口柳木棺材。
“咚!”
“咚咚!”
“咚咚咚!”
棺材里发出了沉闷的敲打声。
先生教过,柳木露棺是大凶,手不干净不能开。
他还说,棺材既可以是人死后长眠的归处,也可以是困住怨气的牢笼。
所以里头躺着的就算是笑面尸也没关系,反正有棺材盖封着。
我没心思去理会棺材,现在我只想弄明白,这地方是哪?
热流频频从前方袭来,卷集成了粘稠的风浪。
还是快点儿离开比较好,在原地站得久了,我总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没走几步,我就看到了墙上的壁画。
壁画上画的是个人面蛇身,浑身赤鳞的怪物。
它嘴里衔着火烛,盘桓在山峰上,俯视万物。
“烛九阴……”
我不禁呢喃了一句,因为按照我的审美观,这面壁画画得实在太丑了……
不止是棺材和壁画,这地方到处都透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沿着漆黑的甬道继续向前走了一会儿,我听到了月姐和孙老爷子的声音:
“小白,救救我……”
“白小子,救救我……”
啧,这有点儿太假了。
开口“求救”这种事,换成其他人我也许会信。
一般情况下,只有我向他们求救的份,而这俩人绝不可能反过来向我求救!
或许是因为我心里坚定的想法,求救的声音很快变成了阴森的哀嚎。
乍一听,我浑身汗毛直立,不禁打了个冷颤。
但听习惯了以后,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我只担心会不会有什么东西,突然一下从前面的黑暗里蹿出来!
越往深处走,炙热的气浪就要比刚才还黏人。
感觉自己就像置身在一个大熔炉里似的,非常难受。
走着走着,我忽然看到远处漂浮着两点烛光。
我循着烛光的方向继续往前走,身后棺材的响动声如影随形。
烛光慢慢拉长,现在已经不像烛火了,倒是像两只瞳孔!
突然!
脚下一滑,幸好我及时稳住身子,够着头仔细一看,前面竟是万丈深渊!
那两束明亮的火光就在断崖对岸!
一阵阵热浪像是喘息一样,扑打着我的脸。
这时,火光微微晃了晃,我身后诡异的响动声戛然而止。
不一会儿,两只冰凉的手就搭住了我的肩头。
我猛地一颤,但没有反抗,甚至在这种炎热的气浪下,凉飕飕的还挺舒服。
“嘶!”
就在我松懈的时候,两只手忽然同时用力,死死地抠住了我的肩膀!
锋利的指甲立马插进了肉里,但除了痛,却不见有血流出来。
紧接着,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自对面响起:
“呵呵呵……你是真有种啊……”
这声音我怎么越听越觉得耳熟?
仔细一想,不正是陈疯子么?
可他干嘛故意压着嗓子,还用这种阴森的语气和我说话?
不等我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对面两束光突然间消失!
炽热的气浪瞬间变作了冰冷刺骨的寒雾!
“啊!!!”
肩膀处的疼痛深入骨髓,面前的深渊里也传来了无数地哀嚎!
“哗啦哗啦”的金属摩擦声随即响起。
只见一条条粗大的铁链从深渊中迅速被什么东西给抽了出来。
最诡异的还是那些铁链上,居然捆着一具又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些人死状很惨,身体扭曲得不成样子,手脚的关节全都被折断了。
但这还不算完!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动弹不得!
身后的东西仿佛贴在了我身上似的,无比沉重!
冰冷的气息,顺着我的肩膀,很快就蔓延至全身!
不一会儿,身边翛然闪过一道道灰白色的阴魂。
可它们更像是被深渊吸走了一般!
就阴魂而言,我从没有见过如此清晰的容貌!
它们脸上的表情,诉说着生前的不甘、怨愤和悲凉,还有深深的悔恨!
我想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可身后有东西钳着我,使我动惮不得。
我也试图挣扎,可稍微一动,身上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这时候我的脑海中,再次浮现起最初的问题:
“这里,是哪儿?!”
刹那间,阴魂像潮水般涌入深渊。
深渊仿佛在进食一般,发出了咀嚼的动静。
晃动的铁链和冰冷的尸体,在寒冷的阴风中,肆意摇曳。
一枚锋利的指甲,蓦地从黑暗中出现,并朝着我的胸口,缓缓划过。
意外的是,我并没有感到疼痛,反而还闻见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
但骇人的伤口,却是触目惊心!
我甚至看到了自己那仍在跳动的心脏!
下一秒,一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灰影,被某种力量从我体内抽走。
它没有挣扎,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我眼睁睁地看着它和那些阴魂一样,被吸入深渊!
铁链忽然躁动了起来,流转过后,我看到我的魂魄被绑在了铁链上!
就在这时候,“陈疯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的魂,我收下了……”
声音消逝,钳着我肩膀的手慢慢松开。
随着死亡的气息离我越来越远,眼前的深渊景象突然被无限拉长!
飞逝的景象,令我感到头晕目眩。
在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过后,我发现自己竟然再次站在了两口棺材的旁边。
只不过这一次,棺材没有盖子!
我揉了揉肩膀,偏头看了看两口棺材。
棺材里躺着两具尸体,基本上和我的长相一样。
但其中一口棺材里,尸体全身上下的皮肤都是由针线缝合,特别是胸前那块血尸皮,十分夺目!
而另一口棺材里的尸体,虽然没有缝合的痕迹,但却多了几处怪异的刺青!
胸前是一双蛇瞳,肩头则扛着俩只利爪!
我揉着肩膀的手忽然顿住,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忽然间,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我揉了揉眼睛,但越揉越看不清楚。
最后,当我的视线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身边的铜像和陈疯子的裤腿。
陈疯子蹲下来,打量了我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
“娃娃,你知道上一个能从九阴梦里活着醒过来的人是谁么?”
我还没缓过神来,于是迷茫地摇了摇头。
别说让我猜是谁了,我其实连九阴梦是啥都不知道。
陈疯子面色有些凝重地对我说:
“那人姓罗,叫罗平,是阴山派现如今在临安的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