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老爷子的催促下,陈疯子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
他的表情让我有些捉摸不透。
我搞不懂他和孙老爷子是在故意拌嘴,还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着急。
从来到孙老爷子身边起,他的目光就没从老道士的尸体上移开过。
连我都能看出来是串魂降,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陈疯子绕着尸体走了一圈问我:
“娃娃,你还试着斗蛊了?”
听到这话,我先是一惊!
陈疯子真不愧是此间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我用过什么方法破降。
他的语气里明显透露着赞赏。
可我高兴不起来,因为斗蛊失败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陈疯子拍了拍我的肩膀,不以为然的安慰道:
“别丧着脸,你都敢拿自己的命去搏,已经相当不错了。”
说完,他忽然用脚踩住了尸体的手指。
我本来想开口阻止他,可下一秒,我的话全被噎在了喉咙里。
只见尸体皮肤下面,忽然隆起了许多会移动的肿块!
像是有虫子在里面似的,十分恶心!
随着陈疯子脚下用力,肿块也出现得越来越多。
就在我疑惑之际,陈疯子看着尸体轻蔑道:
“落降的是个高手,只可惜方法土了些,用的是食降,大概率是降头草。”
我不懂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但听他的口气,他似乎对自己的判断很有自信!
也是,人家毕竟是行当里的大拿,我看不明白也很正常。
紧接着,陈疯子拿出一个瓶子,连盖儿都没开就塞到了尸体的嘴里。
他的胆子是真大,先不说他塞的是什么。
白毛尸的凶险程度非同小可,生手就往它嘴里伸,我看着心都发颤!
瓶子堵住了尸体的嘴,不一会儿,尸体便开始逐渐膨胀!
青白色的肚皮高高隆起,我忽然听到尸体的肚子里好像传出的动静。
“咣当咣当……咣当咣当……”
听上去就像是个大铜铃铛似的。
我正好奇尸体的肚子里有什么,孙老爷子忽然惊讶道:
“怎么会是红白煞?!这…这不可能!”
认识孙老爷子这么久,我还是头一回看见他这么惊讶的表情。
可红白煞是什么?
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种凶煞?
陈疯子十分得意地笑了笑,转而向我解释道:
“娃娃,听见了不?红白煞!知道他孙扒皮为啥这么惊讶么?”
哎哟,他可真行,这时候了还要卖关子!
我随后敷衍地应了一句后,陈疯子才向我道出了红白煞的来历。
无论是丧葬还是殡仪,都有红丧和白丧的说法。
白丧就不用多解释了,我吃的就是这碗饭,但红丧却有些特别。
如今的红丧,大多指的是喜丧。
但在过去,给那些大婚之日横死的人办的丧礼,也叫红丧!
所谓红白煞,就是两种丧礼出殡的时候撞到了一块!
这种情况本来不太可能会发生,走路避丧,小孩子都知道。
可凡事总有例外,红白煞一旦出现,基本没有化解的可能!
按照陈疯子的说法,就算阴山派里有头有脸的那几位来了,也得汗颜。
孙老爷子曾经亲眼见过红白煞!
他说当时接活镇煞的一共有三、四十号人,结果最后全都死了。
要不是他临时有别的活要做,他也没把握敢说自己能活下来。
陈疯子又指着尸体隆起的肚皮告诉我。
白煞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腹铃”!
陈疯子的脸色突然沉下来,低声道:
““腹铃”是怨气郁结形成的尸块,只要能顺利取出来,那白煞也好,串魂降也罢,问题立马就能解决!”
听到这儿,我没等他继续解释,便赶忙追问道:
“那红煞呢?红煞怎么办?”
这时,陈疯子将目光转向了孙老爷子。
而孙老爷子则看着地上的人皮灯,怔怔出神。
他们说的红煞……该不会就是赤衣凶吧?!
我顿时觉得后背发凉,明明是白天,可就是浑身不自在。
还没等我缓过神,窒息感悄然爬上了我的脖颈间。
这一回,发降没有给我任何喘息的时间,我两眼一黑,登时倒在了地上!
耳边传来了月姐的呼喊声,可我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幸亏陈疯子在这儿!
我虽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他往我嘴里塞了东西。
不一会儿,窒息感削弱,我刚想喘几口气,陈疯子立刻掐住了我的鼻子说:
“憋住!你看那儿。”
说着,他指了指地上的白煞,示意我看清楚。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尸体上那一簇簇白毛脱落。
紧接着,它隆起的肚子渐渐瘪了下去,“腹铃”的声音也随之停息。
就在我差一点儿快憋不住的时候,陈疯子才松开手。
经过刚才这一幕,我大致上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
刚才我如果大口喘息,等于是加重了周围的生气。
而生气,是引发尸变的重要因素!
我们在场的四个人纷纷向后退,一直退到了山洞的出口位置。
孙老爷子语气十分凝重地对我说:
“白小子,‘腹铃’一定会招来红煞,趁着现在还是白天,由你来决定,我们走还是留?”
听到孙老爷子的话,我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这还用想么,当然是走啊!
可就在我要说出自己的决定时,陈疯子先一步朝孙老爷子调侃道:
“怕了?你不是爱吹么?有种别缩啊!”
孙老爷子没有要跟他拌嘴的意思。
他没有搭理陈疯子的挑衅,眼睛一直盯着我。
但我总觉得,孙老爷子的眼神,好像是想让我……留下?
乱了,乱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这时,月姐把我拽到身边,在我耳边悄声提醒道:
“小白,别忘了棺材……”
月姐这一句话,瞬间让我清醒了过来,我不暇思索地开口道:
“还是留下吧,那口巫棺里,一定有我要的东西!”
孙老爷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我正疑惑,陈疯子却笑道:
“这人呐,越老越爱面子,可面子值特码几个钱?”
他用欣赏的目光打量了我一番后,跟着也走出了山洞。
不一会儿,山洞里传来了陈疯子的笑声:
“娃娃,老子半辈子没见过像你这么有种的年轻人了,今天我豁出去了,陪你们玩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