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卓然开车将两人先送到了酒店休息,而后两人又着急忙慌的赶去婚礼现场提前彩排了。
酒店房间里,安杰坐在阳台飘窗上点燃了一根烟,抽了几口后拿出手机给张漓打了个电话,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丫头的病情。电话响了一会儿后就被接通了,下一秒就传来了阵阵风声,安杰好奇道:“这么大的风,你这是在哪里啊?”
张漓大声回道:“我在草原上,风有些大。”
安杰还以为张漓已经回家了,可没想到她还在外面,而且还跑到了内蒙古大草原上去了。
“这个时候草原还是光秃秃的,怎么想着跑到那里去了?顾敏没有陪着你吗?”
张漓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先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才说道:“她临时有事先回去了,我一个人来的。总觉得在这个万物复苏的时候来草原才有意义。”
安杰略微顿了一下道:“也好,不过你一个人在那里还是有些不安全的。”
张漓笑道:“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对了,你最近怎么样啊?”
安杰便将自己的近况和来参加婚礼的事情说了一下,张漓听完微笑道:“那挺好的,我们都太需要一些美好的事情发生了。”
安杰点头嗯了一声,迟疑片刻后还是问道:“你在河南待了多久啊?”
张漓顿了一下道:“待了十天,去了好多地方,还有你长大的那座城市。”
安杰再次续上一根烟抽了两口道:“挺好的,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张漓想了一下道:“再去西藏看看,然后就该回家了。”
安杰不禁想起两人第一次去西藏距今已经有好多年了,记得当时由于去的太过仓促,两人都出现了挺严重的高反,所以那趟旅行的体验感极差。这么多年过去了,安杰却对西藏夜晚的星空记忆犹未深刻,他从未见过星星那么多那么清晰的夜空,就像伸手就能碰到一般。
“去之前记得提前做好准备,高反的滋味太难受了。”
张漓神色恍惚了一下轻笑道:“是啊,上次去的时候,你每晚都是靠着氧气机续命,记忆犹新啊!”
每当说起这些,安杰总能在第一时间想到那种头疼到开裂般的感觉,不过在他心有余悸的同时心里不免也会有很多遗憾,因为错过了好多空灵神圣的景色。
挂电话前安杰再三叮嘱张漓一定要注意安全,随后他又给顾敏打去了电话,在得知张漓最近的情况确实还不错之后才算安心了一些。
片刻后他脸上带着犹豫挣扎的神色再次拿起手机拨了出去,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但电话里却只有呼吸声没人说话。
在两人沉默了一分钟后,还是安杰率先开口道:“默默,是你吗?”
之所以这么问,还是因为上次季不凡接电话给安杰心里留下了阴影,直到一声轻淡却坚定的嗯声传来,安杰才继续开口道:“最近过的还好吗?”
那边仲默继续沉默了片刻才回道:“还好,你呢?”
安杰心情有些复杂道:“我也还好,对了,我现在在温州,准备参加阿图的婚礼。”
仲默闻言一愣道:“阿图?他要结婚了?”
安杰点点头道:“是啊,他在上海找到了一个愿意结婚的女人。”
仲默听完这话怅然道:“上海仿佛对你和阿图都有些偏爱,你在上海有叶澜,阿图也在上海找到了想娶的女人,挺好的。”
安杰张了张嘴,他想解释什么,可最终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再次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
片刻之后,仲默突然问道:“安杰,你后悔遇到我吗?”
安杰本能的立即回道:“不后悔,再重来十次百次都一样,不后悔!”
仲默瞬间泪流满面,有些哽咽道:“我也不后悔,就算再苦再累我也不后悔。”
这一刻安杰心上的那道疤再次被狠狠撕扯了一把,那种疼痛让他夹着烟的手指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良久之后,安杰强忍着心底不断翻涌的情绪笑道:“你应该也快结婚了吧?”
听到这个问题,仲默充满痛苦道:“安杰,有些事情我现在没有办法跟你解释,但我从没有背叛过我们的感情,请你相信我!”
说完之后不给安杰说话的机会就挂断了电话,等安杰再次按回去却已经关机了,这让他有种马上回镇江看看的冲动。
第二天上午,安杰跟随着阿图的迎亲队伍将卓然接到了举行婚礼的酒店。婚礼现场被布置的很隆重很盛大,风格则是按照阿图妈妈生前的愿望,选用了中式婚礼。酒店内入目所及皆是一片喜庆的红色,浓郁的中式古典风格非常有带入感。
卓然身着一袭凤冠霞帔站在十里红妆的廊桥一端,而阿图则穿着一身明制新郎服站在另一端,隔着十米的廊桥俩俩相望,倒是有几分望眼欲穿的意思。
安杰和叶澜就站在台下一侧和众人一起观礼,不知道为什么,安杰总感觉阿图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眼神偶尔也会有片刻的迟疑和挣扎。
随着司仪的主持,婚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众人看着卓然一步步走向阿图,而阿图的手却藏在身后不断的握紧又松开,给人一种非常紧张的感觉。
就在两人牵手准备登上中央舞台的时候,安杰下意识朝着远处门口望去,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就在他以为是自己多心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出现了。等安杰看清后眼皮忍不住一跳,苦笑一声果然是这样。
“等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全场的目光全部吸引到了刚刚出现的身影上,而阿图猛然转身后盯着姜媛,眼神复杂到极致。但他就那么静静的等待着,似乎在等姜媛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这时阿图的爸爸也认出了姜媛,他本打算开口说话的,可姜媛却抢先说道:“阿图,能看到你结婚真的很开心,我这次来就是想亲自为你送上祝福,并履行当年的承诺!”
姜媛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不知道她说的承诺是什么,但只要不是来闹婚礼的就行。
阿图站在台上苦涩又释然的笑了笑,随后点头道:“好,你来吧!”
得到阿图的允许后,姜媛深吸一口气从廊桥走到舞台上,对着卓然轻声道:“当年我答应过阿图,等他结婚的时候,我会替他掀开新娘子的头纱,并将新娘子交到阿图的手上。不过这件事还是需要征求你的意见,不知道你同意吗?”
卓然显然是知道姜媛和阿图的事情,她先是看了看阿图,见他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执着的神色,于是轻轻点头道:“我同意,谢谢你!”
得到允许后,姜媛双手微微颤抖着掀开了卓然头上的红纱,露出了一双泛红湿润的眼睛。
姜媛看了卓然片刻后微笑道:“你很美,阿图有你,真的很好!”
随后拉起卓然和阿图的手放在一起,而姜媛则转身冲着阿图的爸爸鞠了一躬,又冲台下的人鞠了一躬,留下了一句祝你们白头偕老后,平静的走过廊桥、穿过花海,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而唯一证明她来过的,只有阿图和卓然共同握着的一块刻有天长地久的水晶。
姜媛离开那一刻,阿图眼神里只剩下对眼前女人的深爱,再也没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