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两人才知道已经到了,眼前是一个独立的院落,看上去有些破败,是这边典型的建筑风格。
毛毛先是看了三人一眼,随后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随后站在门口小声道:“这就是我家。”
安杰和秦默走到门口刚要说话,却借着路灯的光亮看到了院子里的景象,这让两人顿时怔在了原地。而让他们怔住的原因则是因为院子里有两座坟墓,安杰隐约还能看到墓碑上的些许字迹。
“这是……”
小丹在一旁苦笑道:“这就是我们不想让你们送的原因,那里面埋葬的是毛毛的爸妈!”
“啊?”
秦默被小丹的话惊呆了,坟墓在活人居住的院子里,这种事情她甚至都没有听说过。一旁的安杰倒是没有太震惊,因为眼前的一幕让他想起了同样的事情,只不过那是在贵州的一个山村里看到的。
“毛毛父母之所以会葬在家里,是不是因为他们出事的地点和时间不好啊?”
安杰的话让小丹顿时瞪大了双眼,而后惊讶道:“杰哥,你怎么知道的?”
安杰叹息道:“因为我曾经见过这样的事情,当时那户人家就是因为亲人淹死的时间不对,当地老人说需要葬在家里,不然就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之类的。”
小丹点头道:“毛毛的爸妈也是这种情况,所以当时镇子里的老人才决定这么做的。”
秦默眼中满是不可思议道:“可毛毛一个孩子他不会害怕吗?”
这时一直沉默的毛毛抬头道:“默默姐姐,毛毛不怕,里面睡着的是我爸爸妈妈!”
送毛毛进去之后,小丹才对两人说道:“其实我平时也不敢进去,每次都是站在外面喊毛毛出来。不过寒姐却一点都不怕,之前她经常一个人过来看毛毛。”
安杰想了一下道:“没有想过要给毛毛换个地方住吗?我记得这种下葬方式是不允许动的吧?让他一直住在这里终归不太好吧!”
小丹无奈道:“之前寒姐就跟毛毛说了,要给他买一套小房子让他住,可毛毛死活不同意,说是要陪着他父母。”
两人也理解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对自己的父母有多依赖,于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跟小丹分别后就回到了酒店,可这次秦默却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去。
安杰看着她柔声道:“怎么不进去啊?”
秦默迟疑了一下低头小声道:“我…我害怕!”
是啊,一个从小生活在城市里的女孩子承受能力毕竟有限,在经历过生离死别后又看到了毛毛家那一幕,害怕才是正常的。
安杰没有犹豫直接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房间,不过这一夜两人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各自的心事。
就在安杰以为秦默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她说:“老公谢谢你!”
安杰有些不敢相信的低头看着她道:“你刚刚说什么?”
秦默红着脸低声道:“在我们离开之前,你还是我老公,我也还是你老婆,可以吗?”
安杰沉默了一下道:“那回去之后呢?”
秦默趴在他怀里没有说话,安杰随即问道:“默默,你妈妈身体怎么样了?”
秦默闻言先是看了安杰一眼,随后轻声道:“在上海做完手术之后已经没有大碍了,只需要安心静养恢复就行了。”
“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呢?”
“因为我爱你!”
这个回答让安杰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下去了,于是他下意识的点燃了一根烟,橘红色的火光在漆黑的房间里忽明忽暗。
片刻后秦默开口问道:“老公,你有想过等你实现梦想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吗?”
安杰抽了口烟点头道:“当然想过,毕竟谁都不能一辈子在路上不是!”
“是什么样的生活啊?”
“开一家类似故里那样的小酒馆,里面可以吃饭喝酒品茶,还能听曲儿听说书,名字还叫故里酒馆,多好!”
秦默下意识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由得喃喃道:“听起来好有江湖气息啊!可是去哪里找说书人呢?”
安杰闻言一笑道:“这个还真有,而且随时都能找到。”
秦默想着想着就闭上了眼睛,嘴里喃喃说道:“似乎真的很好!”
春节眨眼就到了,小丹也再次向他们发出了邀请,不过安杰总觉得小丹并不是很诚心让他们去做客,所以再次婉言拒绝了她的邀请。
春节这天上午,安杰和秦默带着准备好的祭品前来祭拜文寒和她的父母,秦默再次忍不住哭了起来,安杰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墓碑上文寒的照片抽着烟,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离开墓地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两人披着落日的霞光缓缓走在下山的路上,听着远处时不时传来的爆竹声,感受着这个很不一样的新年。
就在这时秦默突然问道:“老公,你认识一个叫林飞的人吗?”
“林飞?”
安杰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道:“哪个林飞?”
秦默回道:“我只知道他是深圳来的,其他的不清楚。”
安杰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点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我不认识他!怎么了?”
秦默道:“这个林飞在一个多月前突然找到了季不凡,恰好当时季不凡在医院看望我妈,所以被我碰到了,我听他们在对话里提到了你的名字,于是就留心记住了,只是没有听到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安杰微微皱了下眉头,心道这两个人渣怎么会走到一起的?不过他并没有告诉秦默这个林飞的身份,这倒不是因为张漓,而是怕秦默想太多为自己担心。不过回到住处后,安杰还是找了个机会给张漓打去了电话。
张漓似乎也很意外安杰会给自己打电话,接通后有些惊讶道:“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安杰顿了一下笑道:“你身体没什么问题了吧?”
张漓嗯了一声道:“没事了,你回老家过年了吗?”
安杰点燃一根烟道:“没有,我在云南。”
张漓沉默了一下道:“怎么跑那里去了?你该回家看看了。”
安杰缓缓吐出一口烟,眯着眼睛喃喃道:“有个朋友去世了,我过来参加葬礼!”
“又有朋友去世了?我认识吗?”
安杰有些怅然而悲伤道:“是啊,你应该认识,就是我在镇江时那家故里酒馆的老板娘寒姐!”
听到这话张漓瞬间想起来了,当时她在镇江几乎天天晚上都会去故里酒馆,自然也见过文寒几次,文寒也跟她聊过天,所以她对这位温婉知性的气质美女老板娘印象非常深刻。听到她去世的消息心里也很是不舒服,但更多的是惋惜和感叹生命的无常。
“你没事吧?”
安杰故作轻松道:“我没事,干嘛这么问啊?”
张漓叹息道:“因为我知道,能让你视作朋友并且千里迢迢赶过去参加葬礼的人很少!虽然你嘴上不说,可贺阳的死对你的影响一直都没有消减,如今又有一个被你视作知己的朋友去世,我担心你一直这么压抑着自己,早晚会出问题的。”
安杰默然,原来张漓还是那么了解自己,她也还关心自己,可两人的感情却早已停留在回忆的节点上了。
安杰轻笑道:“我真的没事,!对了,我今天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那个林飞还没抓到吗?”
张漓听到这个问题明显迟疑了一下,随后语气落寞道:“我爸妈跟他们和解了,至于达成了什么协议我不清楚,也一点都不想过问。”
“和解了?”
安杰默默抽了两口烟,虽然很想问为什么要和解,可最终还是点头道:“那你以后尽量离他远点吧!对了,这个林飞应该不认识我吧?”
张漓嗯了一声后回道:“认识,他打听过你的事情,也知道你的样子,怎么了?”